中国的女子高等教育发轫于20世纪初,其最早源于清末民初外国教会在中国境内开办的几所女子大学;另一方面,在民国初年,某些原本只招收男生的教会、私立、公立大学纷纷打破女禁,开始招收女生入学,实行“男女同校”。关于中国最早招收女生的大学到底是哪几所,学术界长期以来说法不一。事实上,在中国现代高等教育的初创时期,几乎所有的教会大学和私立大学最初都是从小学或者中学开始办起的,在开办了若干年的中等教育之后,才正式开创高等教育,因此,其在中等教育阶段所实行的“男女同校”,与高等教育阶段的“男女同校”,其意义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这个问题,笔者在查阅了大量资料,并参考了学术界的不少相关研究成果之后,初步梳理出一条中国近代各大高校最早招收女大学生、开办女子高等教育(至少是大学专科程度)的“时间线”(不完全统计),谨供广大读者参考,若有疏漏之处,敬请指正和补充——
1905:协和女子书院(其前身贝满女学堂1903年首次开设大学课程,1905年正式升格为高等学校,1916年更名为华北协和女子大学,1920年参与合并组建燕京大学)
1914:华英女子学堂(1916年更名为华南女子大学,为福建师范大学前身之一)
1915:金陵女子大学(1919年在全国最早授予女性学士学位,为南京师范大学前身之一)
1918:岭南大学(是为全国最早的高等教育阶段的“男女同校”,该校于1952年在全国高校院系调整中被撤销,其大部分学科并入中山大学)
1919:国立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其前身北京女子师范学校1917年首次开设大学课程,1919年正式升格为高等学校,为北京师范大学前身之一)
1920:国立北京大学
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南京大学、东南大学、南京师范大学的共同前身)
南开大学
沪江大学(1952年在全国高校院系调整中被撤销,其旧址现为上海理工大学)
上海美术学校(南京艺术学院前身)
1921:国立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北京师范大学前身)
中国大学(北京,1949年停办)
国立东南大学、暨南学校合设上海商科大学(上海财经大学前身)
大同学院(上海,1922年更名为大同大学,1952年在全国高校院系调整中被撤销)
私立武昌中华大学(华中师范大学前身之一)
1922:国立武昌高等师范学校(武汉大学前身)
厦门大学
综上所述,根据笔者目前所掌握的基本史实,我们武汉大学最早的历史前身——国立武昌高等师范学校最早开放女禁、招收女生的时间为1922年,比全国最早招收女生的高等学校协和女子书院足足晚了17年之久,从排序上来看,也进不了全国前十,若仅就公立高校的范围而言,也比北京大学、南京高师晚了两年,比北京高师、上海商科大学晚了一年;另外,据不完全统计,到了武昌高师首开女禁的1922年,全国已有30多所公私立高校(不含教会大学)招收了女大学生。由此可见,我们武汉大学在历史上首次招收女生的时间,在全国各大高校中远远谈不上“最早”和“领先”,顶多只能算“较早”而已。但即使如此,仍有人胡乱吹嘘什么“武大也是全国大学中最早实行学分制和招收女生的高等学校之一”,这实在是太过不知天高地厚了。
关于武昌高师在1922年首次招收女生一事,以及这批学生入学后的一些相关情况,1923年7月刊行的《国立武昌高等师范学校同学录》(No. 6)曾有比较简略的记载——
1922年9月,“取准男旁听生十二人,女旁听生九人”。
1922年11月22日,武昌高师学生自治会“干事部开会,讨论改选事宜,以男女旁听同学与本科同学既均属本会会员,自应同有被选权,但选举职员为办事便利起见,以在本校寄宿者为限”。
1923年3月,“添设女寄宿舍”。
1923年4月,“公布上学期考入之男女旁听生二十一人准作为正科学生”。
至于武昌高师为什么会在1922年开放女禁,首次招收女生,该校首届毕业生王义周(字郁之,后以字行)曾在1962年的遗作《武昌高等师范学校纪略》一文中回忆道:
在此亦应说到的是,武高校章规定只招男生。至第九期,始由张继煦校长兼收女生,但是由旁听生名义招进的,而不是在第九期招生广告上特别标出。之所以如此,据第九期女同学张人骥谈到的是这样,当时湖北女子师范学校学生中,在顽固派眼里有绰号“五鬼”——徐全直、杨子烈、夏之栩、庄有义、陈媲兰,在进步教师陈潭秋、刘子通的教育下,反对校长王式玉。这五名学生是那年暑假毕业应该离校而不离校,多方与王式玉为难。张校长与王式玉是经心书院同学,同时留学日本学师范,是交情最笃的。张为想解决王的困难,就决定在那招生广告刊发之后,另在校门挂牌添招男女旁听生,以引诱她们离校就读,或是拆散她们的阵线。但她们还是不为所动,而陈端本、汪中正等女师同学就得这个机会到校旁听了。由于女旁听生学行成绩都表现很好,故张校长于学年将届满时召开主任会议,决定将旁听生收作正式生,并从第十期起,招生简章上明白规定男女兼收。本来,那时的大学尚没有男女同学的,而张校长能有此作法,当然是一个大进步,却不知实际内幕是如此。
补充说明一下,王郁之在上文中所提到的湖北女子师范学校的所谓“五鬼”中,徐全直后来嫁给了陈潭秋,杨子烈后来嫁给了张国焘。另外,“那时的大学尚没有男女同学的”这句话,显然与史实不符。
张继煦(字春霆)
国立武昌高等师范学校代理校长(1922年6月-1924年2月)
国立武昌师范大学校长(1924年2月-1924年5月)
武昌高师在1922年9月首次招收女旁听生的“实际内幕”是否真如王郁之所言,笔者目前还无法找到其他的相关历史证据予以核实,但不论张继煦校长当时作出这个决定的真实原因究竟如何,这一做法本身确实是“一个大进步”!——正是从那一刻开始,本校在建校9年之后,终于向社会的另外“半边天”敞开了大门!
正如上文所言,由于武昌高师1922年9月首次招收的这9名女旁听生在入学后“学行成绩都表现很好”,到了第二年4月,便被学校全部转为正式生,而从1923年夏开始,学校的正式发布的招生简章上便明确规定“男女兼收”了。
1923年的《国立武昌高等师范学校同学录》(No. 6),还刊登了各个不同年级与专业的在校学生的集体合影,其中,预定于1926年毕业的“丙寅级”各系学生的合影中就出现了不少女同学的身影(尤以生物系为多),兹将这些含有女生的武昌高师1923年在校学生合影与大家分享如下:
现在,我们将上述合影中的女生名单整理如下:
教育哲学系:程家璋、张瑞珍(均系“特别旁听同学”)
生物学系:张儒修(旁听)、朱超、汪中正、徐全德、张人骥、刘家声、李芝秀、袁绍枚、陈端本、吴蕙芬(旁听)、易荫棣
英语系:张佑珏
数学系:李学蕙(旁听)、俞武荧(旁听)
到这里,笔者产生了一个疑惑——根据该书的记载,武昌高师在1922年9月招收了9名女旁听生,1923年4月又全部转为正式生,然而,在1923年7月刊印的以上4张在校学生合影中,却总共有16名女生(其中“特别旁听同学”6人),除此之外,该书中还有一张名为“各部系暨特别旁听同学诸人补摄”的合影,其中又有8名女生为“特别旁听同学”,可惜均未署名,其与前面那几张合影中的6位女旁听生应该没有重复?对此,我们只能作出一点推测——在1923年的春夏之交,武昌高师又通过某些途径招收了一批女生,只是当年刊行的同学录没有记载这件事而已。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上面的两张合影中均出现过的武昌高师英语系“丙寅级”学生何子述,于1925年夏在校内建立了中国共产党武昌大学支部,并任支部书记,这是武汉大学历史上的第一个中共党组织。
到了1967年,前国立武汉大学校长王世杰曾指示武大旅台校友会编撰一部校史(1913-1949),此后,有关人士在搜集校史资料的过程中,对本校早年招收女生的基本情况进行了密切的关注。首先是曾在1935-1942年间担任国立武汉大学外文系讲师兼女生指导员的顾如女士,在与几位武昌高师旅台女校友联系之后,撰写了《武大何时开始有女生?》一文,发表在旅台校友会主办的《珞珈》杂志上,并被列为“校史资料片段”的第一篇(不久后她又撰写了续篇)。然后是1923年考入国立武昌师范大学外文系的高启圭校友,曾在多篇回忆文章中提到本校实行“男女合校”之初的一些情况。兹将其中的部分内容分享如下:
校史资料片段之七
从一张旧照片说起
高启圭
……
拾壹、男女合校初期的趣事
一、西宫是禁地
“男女有别”,古训昭然;但男女合校,是时代潮流,谁也抵挡不住(美国迄今尚有不收女生的大学也在考虑招收了)。母校是民国十一年秋开始招收女生,报名者寥寥无几。到我们入校的那一年(民国十二年)才较为踊跃。同学情感虽然融洽;可是男女的界限还是很分明。
先说男女生宿舍问题,我在校四个年头,男女生分别集体相互参观宿舍的仅有一次。平时女生绝对没有人到男生宿舍去。女生宿舍在西院,我们称之为“西宫”,虽有会客室,也是“禁地”。固然没有严格禁止男生到“西宫”访问,可是谁去了一次,不管因公或私,马上传遍全校。
二、女“大总统”
高我们一级的女同学陈端本,也是男女合校的第一期,籍隶湖北黄陂,谁也知道黄陂产生了黎元洪大总统;母校当时虽没有选校花的风气,可是全体同学不约而同的均称陈姊为“大总统”而不名。确实她的风度、学识,也值得大家称赞的。四十多年了,武高师大的老同学们见面,还谈“大总统”怎样怎样!
三、不敢接近“芳邻”
再说教室和自习室。武高、师大、武昌大学时期,校址均在东厂口“方言学校”(东厂口也称方言街)。据说王校长雪公就是“方言学校”的高材生(此说有误——引者注),所以他的外语植基深厚。校舍年年改进,教室和自习室虽然不及以后设在珞珈山的武汉大学,但是宽敞、采光、透风、隔音,一切均好,在当时是最好的设备。寝室、教室、自习室是分开的,但是教室是男女合用,因为当时是学年制与选科制兼采,每逢名教授如黄季刚先生的国文,都是抢座位坐前排。有时碰着与女同学邻座,事后大家一定取笑男同学“捷足先登”,使他下次不好意思再和女同学坐近了。
男生自习室是八人一间,每边四人对坐,宽阔而长的大书台,各有大抽屉,上有书柜隔着,对坐不能见面,另有大书柜,每人用二个,可以上锁。到二三年级时,男女同学虽然更熟了,男生到“西宫”的也渐多了,可是女同学很少到男生自习室的。某次有女同学数人,尤其是中有“大总统”到笔者自习室托办几件事,简直成了头条新闻,使我上课也不敢接近“芳邻”了!
四、怀念石校长
石校长是党国元老,他的学问道德,尤其是朴实的作风是人人敬重的,为什么弄得不愉快离校呢?最大的原因,是他老人家管理学生过严,尤其是遇着男生到“西宫”没有不遭责骂的。某次几位男生到了“西宫”会客室,男女正谈得高兴时,听见校长脚步声,大家慌忙跑进餐室把房门关着,噤不出声,校长拍房门大吼,硬要开门,女同学答道:“洗脚,不方便!”今日回忆起来,那里能找得出大学校长朝夕勤劳,事无巨细,躬亲料理像蘅师一样哟!我们今天仍然保持朴质作风,多少受校长的感染!
五、男女合校后的几对伉俪
大学男女合校,有人说是婚姻介绍所,这话也不为过,因为“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由学校砥砺切磋而情感的增进结为伉俪,这是人生最幸福的。可是也有出人意外的。母校自十一年起男女合校,到十五年北伐时止,据记忆所及,其中成功的几对他和她都是幸福的;但是也有不幸的,率直写出:
(下略,一共11对——引者注)
……
国立武汉大学旅台校友会编:《珞珈》第24期
(1969年10月1日)
校史资料片段之十
武大何时开始有女生?(续)
顾如
三个月前我曾写信给武昌高师第一期(应为第二期——引者注)女生张行忠校友,请她就记忆所及,写一当时女生情形和学校背景的报导,一直没有回音,我就在八月十六日下午到她家去访问。很巧她在家。她很健好……
我问:“校友录上您是地质系的,不是地理系的?”
张校友说:“地质系。十一年在武汉女子师范毕业,因受李四光先生的影响,也因为自己数理成绩还好,选择了地质系。那年夏(应为1923年夏——引者注)武昌高等师范举办第一次兼收男女生的入学考试。地质系录取学生共十多人,其中女生三人。”
我问:“一般高等师范学校或师范大学设有地理系,但很少有地质系。那时地质方面的师资可没有问题?”
她说:“当时的地质系主任是王谟,东京帝大地质系毕业,一位地震学的权威。其他教授有来自广东等远地,都还不错。那时学校规定每一学生必须在三年半,头七个学期修完一九六个学分,最末一学期分配在团体旅行和参观等活动。”
张校友说她没有参加最末一学期的团体旅行等等活动,只修完了一九六个学分……
……
刘校友信上说那时女生约有三十余人。我记得龚校友说那时女生有二十多人,生物系女生最多。我问张校友:“您记得那时女生约有多少人?生物系是不是那时华中女生所最感兴趣的科系,就是现在所谓热门?”
张校友说:“起初女生约有二十多人,后来有三十多人。生物系女生最多是另有缘由的,武昌高师为鼓励女子受高等教育,并提倡男女同学风气,在民国十年(应为民国十一年——引者注)开放生物系,先收一批少数试读女生。其中有已做过小学教师,放弃教职来求升学的。这一批试读女生成绩优良,校方以为具有同等学力,即免入学考试,承认为正式生。因此生物系的女生最多。那时校长张春霆还准许女生旁听,以示宽容。多年前在台去世的立委喻孝权就是被宽容[者]之一,在武昌高师做过旁听生的。
张校友一再强调当时校方鼓励提倡宽容女生,不禁令人感慨。四十八年前华中高等学府当局苦心设计使女子能得深造的机会,想必有鉴于平津沪宁等地各大学大半已开放女禁,气象蓬勃,相形之下,武汉落后了,大有急起直追的意思。我们今天在台湾听到的是大学限制女生名额的呼声。回顾四十多年前的情形,真是一个强烈的对照。
我又问张校友关于男女学生社交的情形。她以为事实上虽然有好几个由同学而恋爱而结婚,社交方面很不自然。大概下意识还脱不了封建思想。
……
国立武汉大学旅台校友会编:《珞珈》第24期
(1969年10月1日)
以上两张图片出自《国立武昌师范大学乙丑级同学录》(1925年4月)
四、接纳建议开设新课
……下年度开始,“Public Speaking”开设了,而且由美籍Miss Balles担任,她五十多岁,身体很胖,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博士,教法生动,把我当子弟般看待。我坐第一排正中,她常摸我的头,向我发问,也常约我们到她住室会客厅举行座谈茶会兼有余兴节目。她的住室就是女生宿舍西院,当时同学们都称为“西宫”。班上还有一位女教授王桂馨师,兼女生管理,她是湖北黄梅人,当时年龄已近三十未结婚,很严肃,曾在教室撕毁过点名册,与Miss Balles的作风恰恰相反。但是对我还客气,因为我是级长,常有课务接洽;北伐后她执教国立南京第四中山大学,我任该校助教在院长室办公,王已结婚了,性格变得很温和。第一次上课,系我到班上用英语介绍的。这些话我为什么叙出与下面一段有关系的。
五、好好用功少往西院跑
西院是女生宿舍,两位本班女教授都住在那里,前面已经讲过。那时虽是男女合校,但刚刚开始一两年,大家仍对“有别”的观念很深。不但不象今天的男女生公开派对、郊游、演唱,就是会面也很少说话。至女生们平时很少上街,武昌一家电影院也没有,娱乐更谈不到。各商店没有女店员。我是常到西院的,何以故?除上述两位老师外,高我一班的女同学如陈端本(当时没有“校花”之名,因她品学兼优,与黎元洪同乡,籍隶湖北黄陂,同学都以“大总统”呼之)、张人骥、汪中正都是我大姊启淑在女师肄业时同班好友。在她们未进武大之前,我就认识好几年了,会面惯称某姊。她们把我看成小弟弟,如有“差遣”,我也照例“遵办”,因为女师那时的规定,纵星期例假,如无家长往接,是不准出校门一步的。她们每次到我的自习室,同学们认为是无上光荣的。今日在台的老同学如刘绍平、张行忠姊姊们都已年逾七旬了,还笑谈着往事呢。某日我刚出西院的门,就碰到校长,他是经常各处巡查的,不分青红皂白,大声吼道:“你要好好用功,少往西院跑!”经陈明来意,他也改换温和语气继续训道:“大学生是黄金时代,稍纵即逝!容我读书便是福,千万不可人在福中不知福呢!”我诺诺连声,鞠躬而退。
据女同学告诉我,有一次她们同班(生物系)的男同学赵承恩(江苏人,能说善道,每次演话剧,都是他扮演女主角,身段举止,维妙维肖,令人扑朔迷离。他的夫人袁绍枚——后离婚——曾来台执教,前年去世。)正在她们室内高谈阔论,校长来查斋,她们赶快关上房门,校长拍门吼叫,她们索性答道:“在洗脚,不方便!”校长也莫可如何。事后她们笑说道:“Stone”也碰上软钉子。
我于此说明两点:(一)同学背后称校长为“Stone”从好的方面说:“其介如石”。从另一方面说:校长过于刚硬。(二)以后学校发生不可思议的大风潮,这也是原因之一(详后)。
——高启圭:《忆“湖北圣人”石校长蘅青师》,
国立武汉大学旅台校友会编:《珞珈》第49期
(1976年9月1日)
四、大学生活
5.“涉江采芙蓉”与“大总统”
男女合校,是从十一年开始,我上一届的女同学,大都是湖北女师毕业,和我姊妹同班。她们未考入武高前,就认识我,视我如弟。我十二年考进武高,所有入学注册等事,多由她们引我办理。入学后,她们也常到自习室看我,或委托我跑外差。我们来往是很平常而自然的;但男同学们对我就另眼相看了!
事有凑巧,那时的学制,是学年与学分并重,除必修科外,选科很自由,如“古诗选”选修的同学,各系各年级都有。任课教授是全校年龄资格最老的黄福(号翼生,湖北沔阳人,三才子之一,两湖书院的教授。)老夫子,年逾八旬。某日命题“拟涉江采芙蓉赠友”,限当场交卷。并指导我们写古诗,立意要高,最好是言之有物,不可泛指。我索兴写“拟涉江采芙蓉赠季庄姊”。原文如次:
“涉江采芙蓉,容华何光耀!见我远道来,轻盈舒微笑。晓风拂上池,天然除泥淖。我本清水姿,勿劳应君召;感君意殷勤,聊以一枝报;勿使坠烟尘,临风发高啸!”
谁知这首诗,蒙黄老夫子特加赞赏,当堂传观。谣言也因之不胫而走,全校师生,几无人不知!迄今来台老同学仍有开我的玩笑的。让我把实在情形说明:
季庄系女同学陈端本的号,她是湖北黄陂人,博物系(应为生物系——引者注)高材生,面貌、体态、风度,确高人一等,她同我都选有“古诗选”,我也告诉过她,并抄给她了。黄陂出过大总统黎元洪,所以同学们都喊她“大总统”。当时没有选校花的风气,实际这个尊称“大总统”就是校花了。今年月前,殷正慈、詹绍启伉俪柬请自美归来的周谦冲教授和他夫人刘容芳女士(黄陂人)愚夫妇亦应邀作陪,承刘女士交阅季庄、文庄(汪中正,云梦人)、求质(段奇璋,潢川人)、蘅君(刘家声,汉口人)诸姊自大陆寄美合照,山河变色,故人无恙,惜年华已逝,重来老矣!未知何日××××,与老友把晤耳!
——高启圭:《读书之乐乐何如——我的学生生活》,
国立武汉大学旅台校友会编:《珞珈》第57期
(1978年9月1日)
关于20世纪20年代前期武汉大学的前身诸校实行“男女同校”之初的一些情况,笔者目前所能搜集到的相关史料,就是以上这些了。另外,据笔者考证,武汉大学的前身武昌高师最早聘请女教师来校任教,是从1919年开始。因此,1919年(首次聘任女教师)和1922年(首次招收女生,实行男女同校)这两个特别的年份,在我们武汉大学建校以来的“男女平权”历程中,均具有标志性的意义,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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