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的故事
作者:文士
我结婚了。这段迟到的因缘,对于我这个家来说,古稀的妈妈高兴,逢人便讲我儿子结婚了;不惑之年的我,按照邻居叔叔阿姨的意思,挑来挑去也算是有个归宿。妻子梅是大学的老师,三十好几了才步入婚姻殿堂,按照她的说法,以前是没有碰到如意郎君。
婚庆那天来了好多人,她的闺蜜、同事一波一波的,我的战友、朋友一群一群的。依依惜别的时候,战友志刚悄悄地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他说,我在乌鲁木齐见到芳了,她让我带话,祝你幸福。再三叮咛让你忘了她,千万别去找她。
温馨的婚床上,梅紧紧地拥抱着我。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喝点小酒的原因,不久就睡着了。她所设计的爱意三部曲,也因此搁浅了。望着俊俏的梅,我开始纠结起来,心里装着另外一个女人,是不是意味着背叛?然而,芳的影子随着思绪,还是若隐若现地飘过来了。
那年回家探亲,与芳不期而遇,私定了终身。那时候的我觉得是最幸福的人。芳不仅貌美,还很有才气,是报社的编辑,已经出版了一本诗集。小小年纪,在圈子里很有名气。我在部队当指导员,属于政工干部,也喜好文字,虽没有专著出版,也积累了厚厚的手稿。芳说,抽时间我给你整理一下,也出版一个小说集。
我和芳彼此欣赏地恋爱了三年,就在谈婚论嫁的时候,突然没有了她的消息。那段日子,我几乎疯了。消息一个个传来,说是和她爸爸去了南方,还有的说和同学结婚了,更有邪乎的说是出车祸了。总之,音信皆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原本想在部队大干一番的我,颓废了。转业到地方,单位领导看我垂头丧气,玩世不恭的样子。似乎是出于关心地说:“有个机会,你去挂职锻炼吧,一来可以调节心情,二来三年回来有可能就是正处了。”就这样,我被挤兑来到了莫索湾农场。那段时间,我发挥特长,使出浑身解数,拼命地工作,主管的政工口子业绩非凡,赢得了上级领导和场部领导的欣赏和赞誉。然而,也有细心人,看出了破绽。她就是花儿,是乌鲁木齐某大型企业董事长的女儿,因与莫索湾农场有合作,父亲就派女儿下乡锻炼来了。
花儿是个很聪明的女生,身材修长,齐耳短发,朝气飘逸,一副精明、精干的样子。在她的引诱下,我慢慢地道出了真情。她同情我,鼓励我,也帮助我。回乌鲁木齐的时候她捎上我,变着法的哄我高兴。她说,她欣赏我。有时候,还引导我示爱。可我总是和她有距离感,再说也赶不走芳的影子。
寒来暑往,三年转眼过去了。我也真如领导预测,正儿八经地当起了处级领导,花儿也回到父亲的企业做起了总经理。也许是彼此都忙于事业,想起了就彼此打打电话,询问一下近况。偶尔,能从报纸和电视上看到她出席活动的音像图片,我就收集起来。计划再写点东西,一同赠给她,算是对她的回报。
婚后的一个星期,我找了一个非常圆满的理由给梅,去乌鲁木齐找芳。我想,既然有了消息,就要探出个究竟。在西山一个农家小院的门口,我见到了芳的爸爸。他看上去十分苍老,只给我说了半句话:“你还是找来了——”说完就老泪纵横。就在我还想给芳的爸爸说点什么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走来。我诧异地问:“花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没说话,示意我跟她走。
当芳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傻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芳干瘦,显得苍白无力,一个护士帽遮掩着头发。面对着电脑,一双枯瘦的手不停地敲打着键盘。我真的不敢认,这就是那个貌美有才气的芳。她下意识地遮掩着什么,嘴里楠楠地说:“你还是来了,说好了不让你来的。”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紧紧地拉住芳的手,不停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芳干枯的眼眶湿润了,她说:“没什么,就是得了一场病。”转而望着花儿“这些年,全靠她了,多亏了她,是她给提供衣食住行,还有大笔的医疗费。”
花儿后来告诉我,芳当年查出了乳腺癌,为了不拖累我,就和父亲便买了家产去内地求医治病。等花儿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山穷水尽了。花儿托朋友,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不间断的化疗,才算稳定了病情。只是个病的结果,大家能猜出来。原本是要告诉我的,芳坚决不让。说我知道了,会影响工作,断送了前程。
从芳片语中得知,花儿在莫索湾农场的时候,就不断地托人查找芳的下落,有了芳的消息后。就把芳悄悄地接回乌鲁木齐,特意找了一个小院,一是为了静养,二是给芳个写作的空间。芳告诉我:“只要能写的时候,我就坚持写,差不多都是写给你的,因为这样我就有了力量。”我打开芳的日志,大部分都是我们相恋的回忆,也有给我的祝福,也有对我们的憧憬。一篇日志一份爱,字里行间藏着情,这就是芳的寄托,也是爱的力量。
我原本要把这个事告诉梅的,花儿说:“不要让第三个女人伤心了,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从来不敢正视花儿的我,盯住她那颗会说话的眼睛,走向前突然抱住她,泪水唰地顺着脸颊流下来,打湿了她的肩膀。她还是那样坦然,说:“这,没什么,因为我爱你。”
故事的结尾,我还是把一个我爱的女人和一个爱我的女人告诉了梅,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是一个好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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