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惊天爆炸
2011年江城武汉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更早更冷一些,立冬后,北方的冷空气几次南下,很快将武汉这座华中地区的城市带入寒冷的冬天。
这是一个万物萧刹、阳气收敛的季节,有时太阳一天只露一下脸就缩了回去,大多数时日是阴沉沉的。街道两旁的树木都穿起了防冻的“白裙子”,大街上行人也戴上帽子,围起围巾,穿起了厚厚的冬装。
2011年12月1日下午5时许,武汉市关山中学下课铃声按时响起,同学们潮水般涌出校门。放学了,可以回家了,同学们都十分高兴。高二(8)班同学魏思思也像往常一样收拾好学习用品,背起书包,兴高采烈地和同学们一起走出校门。
关山中学位于武汉市洪山区,是武汉市一所示范中学。魏思思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成绩不错。这天她穿着红色上衣,白色运动鞋,头上扎着一个蝴蝶结,可见她是一位热爱生活的女孩。高二年级是学习最紧张的时候,老师抓得很紧,课堂上布置了不少作业。她下午5点多钟放学后,晚上7点半还要到校上晚自习课。尽管学习紧张繁忙,但仍然改变不了属于她们这个年龄的幸福和快乐,魏思思和几个同学一起有说有笑,蹦蹦跳跳地走出校门。
出校门后,魏思思就向右转,沿着雄楚大街人行道往家的方向走。她的家在关南小区,离她所在的关山中学有一站多路的距离,回家要走20分钟的路程,这段路十分宽敞好走,路上有银行、商场,不少小吃店,十分热闹,特别是她的妈妈就在这条路上一家超市上班,即使她下晚自习很晚回家,也不感到害怕,从来没有为安全担心。
这个时候正是职工下班、学生放学,城市交通最拥堵的时候,大街上车水马龙,车轮滚滚,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步履匆匆,人们不约而同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奔去。此刻,大家都像魏思思一样,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尽快回家。
家有各种各样的,富裕的,清贫的,华丽的,简陋的,但家在每个人心中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家是一个安全的港湾,温暖的地方。魏思思的家很普通,面积也不大,但她感到十分温馨。每天放学回到家里,妈妈总是做好了饭菜,等着她。在家里,她是一个十分孝顺懂事的女孩,每天做完作业后还帮爸爸妈妈做一些家务,父母对她十分疼爱。
她知道妈妈今天上早班,此刻妈妈早已下班,一定已做好了晚饭,正等她回家。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她万万也没有想到,会在放学的路上会遭遇死神。
这是一个让无数江城人刻骨铭心的时刻,2011年12月1日17时33分,洪山区雄楚大道1070号建设银行关山一路支行门前人行道上发生爆炸。一声巨响,烟尘冲天,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瞬间击倒了周围的行人,导致大量人员伤亡,花季少女魏思思在放学的路上不幸遇难,永远失去了归期。
爆炸发生时,武汉市融威押运保安服务有限公司的***016号运钞车正在银行门前接运钞票,运钞车上的保安押运员遭遇了惊魂一刻。
爆炸现场照片
下午5时许, ***016号运钞车像往常一样到各银行网点押运钞票。该车组共有4名保安押运员,分别是车长兼司机张迪,队员万凯、李洋和卢浩。此时,他们已紧张工作了好几个小时,跑了几家银行网点,这是他们接运最后一个银行网点的钞票,完事后就可以返程。
张迪聚精会神地驾驶运钞车沿着雄楚大道由民族大道往关山大道方向快速行驶,其他几名队员也精神抖擞,衣不解甲,枪不离手,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们知道押运的是钞票,不敢有丝毫的麻痹大意。
下午5时30分,***016号运钞车准时抵达建设银行关山一路支行门前。往常,张迪都会将车尾正对着银行门口停靠,因为那样离银行距离近,同时银行门口有监控探头对着运钞车,能拍下接送钞票的全过程,这是工作规范,也更安全。但这时,有两辆轿车在银行门前路边违停,挡住了运钞车停靠的老位置。无奈之下,张迪只好将车停在银行门口的左边。全副武装的队员们立即下车,训练有素地将子弹推上堂,按照分工站位警戒,有人持枪站立运钞车旁护卫,有人到银行提款。很快,李洋、卢浩和银行保安员黄有利从银行内提着4个钱箱走了出来。
他们刚走下银行门前台阶二三米,就听到身后“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顿时感到地动山摇,只见烟尘弥漫,遮天蔽日,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将他们三人震得一晃。银行保安员黄有利走在最后,受爆炸冲击波影响最大,被震到在地。卢浩感到眼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飞来打了一下,身上穿的防弹衣被炸破了一个口子,头盔也被爆炸飞物砸出许多道伤痕,不过,这个1.8米高的壮小伙没被冲击波击倒。3名保安押运员十分幸运,爆炸后都没有受伤,他们非常镇定,见钞票箱也一个不少,快速跑向运钞车,将钱箱放好。
爆炸现场照片
坐在车内的张迪感到车子一震,眼前突然一黑,四周烟尘弥漫,大约有10秒钟样子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的车玻璃上全被灰蒙上。他喊了一声:“搞么事啊!”连忙启动雨刮器。这时,他本能地意识到车外发生什么事,但看到3名队员提着4只红色钞票箱安全地上了车,他来不及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赶紧开动车子离开现场。运钞车使用的是特种钢材外壳和防弹玻璃,爆炸中没有受损。
在车上,队员们还在议论,“银行门前发生爆炸,难道有人想炸银行吗?”他们对爆炸针对的目标有所警觉,立即打电话向公司报告,并报警,但他们当时还不能肯定爆炸是针对他们的。
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震碎了银行和药店门面玻璃,一辆丰田汽车的挡风玻璃也被震碎。当烟尘散去,建设银行工作人员惊恐地看到网点门前人行道上被炸出了一个直径1米左右,深约40、50厘米的大坑,大约6、7人趟在地上,被一层水泥粉覆盖,有的人头部受伤,血流满面,抱头呼号。有的人腿脚被炸伤,一走一拐,痛苦呻吟。现场周围的人个个都是灰头灰脸的,人们除了惊恐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呼喊声、尖叫声、哭喊声四起。
“煤气爆炸了。”有人惊呼。
“快打110!快打119!快报警。”有人提示。不少人掏出了手机。
“120吗?这里有人受伤了,快来救护车!”有人呼叫医生。
当人们从惊恐中清醒过来后,表现出了一种应对突发灾难的勇敢、坚毅和团结互助的精神。马路上不少人将车停下来,参与救援。不少出租车司机主动停车,运载伤势较轻的人员。更多的人是摇下车窗观望,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的人则想快点开车离开现场,生怕被堵在里面,回不了家。打方向盘左冲右突,不停地鸣笛、变道。附近湖电小区的居民听到爆炸声,以为是煤气管道爆炸,不少人跑出来查看。爆炸现场顿时涌来大量人员围观,马路上挤得水泄不通,交通秩序顿时大乱。
2011年12月1日17时34分,武汉市公安局110报警台、119报警台先后接到报警电话:洪山区楚雄大道1070号建设银行网点门前发生爆炸,10余人伤亡。
武汉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按照突发重大案(事)件应急预案,立即调动刑侦局、特警支队、消防局、交管局、洪山分局民警以最快的速度赶赴现场,抢救受伤人员、疏散围观群众、维护现场秩序、进行先期处置、开展侦查调查工作。并在第一时间将情况报告市委、市政府和上级公安机关。
爆炸发生时,武汉市委常委、市公安局长赵飞正在市局参加一个会议,接到电话,他心里一沉。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武汉市中心城区主干道上发生爆炸案,这位曾担任省公安厅副厅长7年,2个月前才担任武汉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局长的领导,敏感地意识到爆炸案的严重性、恶劣性,以及对城市安全感所造成的影响。他立即驱车赶往现场,组织现场处置和案件侦破工作。
目睹了现场的惨状,赵飞下达了第一道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受伤群众,全力调查爆炸原因。”
消防局接警后立即调集4辆消防车40多名官兵赶到现场,消防官兵抵达现场后,在现场没有发现明火,初步勘察,排除了管道煤气、液化气等可燃气爆炸。
交警赶到现场后,全力疏通交通,引导救援车辆进入现场抢救伤员,指挥过往现场的车辆通过其它路口绕行。
特警支队调派大量特警赶赴现场,立即对现场进行封控,疏散周围群众,维护现场秩序,开展搜查、排除爆炸物等工作。
刑事侦查局接到任务后,刑侦局长罗守汉一马当先,带领二大队、五大队、六大队等6个大队的百余名刑侦、技术人员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组织开展现场勘验、现场走访和视频查看等侦查调查工作。
这是一起刑事案件,还是一起事故?真相一时不明。
各警种到达现场,初步勘查后判断:这是一起人为制造的爆炸案件,引爆物为建行门前人行道上堆放的两袋不明物体。爆炸造成过路群众2人死亡,15人受伤。
案件发生后,公安部、湖北省、武汉市领导高度重视,极为关注,第一时间作出指示。国务委员、公安部部长孟建柱,公安部副部长张新枫、黄明分别作出重要批示,要求迅速查明案情。湖北省委书记李鸿忠,省长王国生,省委常委、武汉市委书记阮成发,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吴永文,武汉市长唐良智等领导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伤员,稳妥做好善后工作,快速侦破案件,消除社会影响。
公安部刑侦局立即组织侦查、爆炸、理化、法医、DN***等专家组成工作组,并指派董小刚副巡视员带队连夜赶赴武汉,指导湖北武汉警方开展侦破工作。
湖北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吴永文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召集专题会议,听取情况汇报,研究案件侦破、现场处置等工作。省公安厅党委副书记、副厅长尚武带领刑侦专家赴汉指导破案。
当天夜里,武汉市公安局成立了规模空前的,由市委常委、市局局长赵飞挂帅,由刑侦局主侦,洪山分局主责,指挥中心、办公室、政治部、督察支队、技侦支队、特警支队、交管局、网监处、经保处、治安处、巡警处、东新分局、东湖分局、文保分局参加的“12·1”爆炸案侦破专案组。
遭遇:惊魂一刻
刑侦局二大队、五大队和洪山分局刑侦大队负责现场走访工作。刑侦局副局长冯学斌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指挥员,到现场后,他立即指挥刑警在围观群众还未散去,人们记忆犹新的时刻,针分夺秒地开展现场走访工作。同时尽快调取城市监控视频,发现疑点,寻找案件线索。
刑警立即分头行动,有的走访现场周围门点,有的走访围观群众,寻找目击证人,有的到医院,走访爆炸受伤人员,爆炸地点位于雄楚大道上。雄楚大道是连接武昌区、洪山区和东湖新技术开发区的一条主干道,也是连接武汉三环、沪蓉、武黄等高速公路的干道,道路两旁分布着不少重点大学、重点企业和重要机关,道路日通行车辆达5万辆。爆炸发生时间正是车辆和行人通行的高峰期。爆炸发生时,不少人目击了现场发生的情况,刑警很快找到几位目击者,了解爆炸发生时现场的情况。
刘先生是目击爆炸现场并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的证人之一。下午5时许,他下班驾车回家,沿雄楚大街从民族大道向关山大道方向行驶。雄楚大道是双向三股车道,他走在右侧那股道上,当行驶到建设银行网点门前时,看到一辆运钞车正停在建设银行网点前的非机动车道上,荷枪实弹的保安押运员正接运银行的钞票,这时爆炸突然发生了,但运钞车好像没有受损,在现场停留了一分钟样子,保安押运员快速跳上车,运钞车随即开走了。
武汉怡仁大药房紧邻建设银行,是靠近炸点最近的门店之一,药房员工说,听到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人都震得跳了起来,邻街一面墙上的玻璃被炸碎了,店员们顿时被吓呆了,好一会儿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跑出店来查看,只见外面烟尘四起,天一下就黑了下来,他们都以为是管道煤气、液化气什么的发生了爆炸。几分钟后,烟尘散去,地上落满了一层水泥粉,汽车上、电杆上和树木上到处都是水泥粉,被炸伤的人有的捂着伤口在现场乱转,有的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地上有几滩血迹。
银行员工回忆说:他们白天曾看到银行门前人行道上靠近外侧的地方,堆放着二三包水泥,上面还用石头压着一张纸条,写有“建筑用材,勿动”的字样。当时认为是市政设施维修人员放的,都没有在意。附近卖报人员也映证了银行员工的说法:水泥袋是白色尼龙袋,纸条是用***4打印纸打印的。
黄女士是打电话报警的人员之一。当时,她从建设银行旁边的中百超市购物出来,出门就听到爆炸声,声音很大,很刺耳。有人喊“爆炸了!爆炸了!”不少人朝建行那边跑去,她也跟了过去,听说有人炸死了,她惊骇不已,正准备离开时,看到一个女孩头被炸破了,痛苦地用手捂着头,鲜血一滴一滴从手指缝流下来。黄女士上前搀扶住女孩,希望能帮助她。女孩向她借电话,说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黄女士当即掏出手机,并提醒她打110、120,女孩打完电话后,她的手机上全是血。
爆炸中15名受伤人员有的被救护车救走,有的在先到达的民警和市民帮助下,被送往附近的湖北省中医院光谷分院、武汉市三医院光谷分院、天佑医院抢救。刑警第一时间赶到这几家医院,了解受伤者的伤情,收集证据,并通过询问一些神智清楚的伤者,进一步了解现场人员情况和爆炸发生时他们所在的位置。
覃先生是爆炸中受伤最重的伤员之一。他从广西柳州来汉3年多了,与家人开了一家桂林米粉店,生意做得挺红火。爆炸案发生当时,他正好进货路过,正当他走过建行大门几步后,突然一声巨响,他顿时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再次醒来时,已被送到湖北省中医院光谷分院急诊科。他感觉双腿剧痛,医生初步诊断其为双腿受伤,左腿、脚部多处粉碎性骨折,骨头、肌腱外露,还出现了骨缺损、皮肤缺损。
胡小姐是一名幼儿园老师,下午5时30分,她送走了幼儿园的小朋友,来到建设银行门前的公交车站等车,正准备转车回家时,接到了小孩家长来电,因手机信号不好,她边打边退。后退的那几步,正好退到了银行门前爆炸点附近,猛然听到“嘭”地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将她掀翻在地。她勉强站起来,又被气浪推倒,在地上滚了两圈,头昏目眩,爬不起来了。她说:刹那间她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脑子里冒出的全是父母家人的形象。她是倒退着走的,背部大面积受伤,但面部等处却完好无损。她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27岁的陈女士才升级当妈妈,小孩仅仅10个月大,还未断奶。下班后,她急急忙忙往家里赶,给孩子喂奶,路过建行时,不料遭此横祸。她离爆炸点大约3、4米远,气浪直扑过来冲击她身体一侧,倒地时另一侧的骨盆又受了撞击,她骨盆骨折,躺着不能动弹。
遭遇不幸的还有关山中学一名读初二的男生,在放学回家路上突然遭遇爆炸,双腿被炸伤。爆炸时他几乎吓呆了,站在那里好久才缓过神来,有好心人帮他打电话通知家人,他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在等电话时,他没有什么动作,手足无措的表情被人拍下来放到网上。灰蒙蒙背景中,一个男孩衣衫破烂,眼神迷茫无助,这张标题为“关山建行爆炸案现场”的图片之后在网上疯传。
武汉市关山中学高二(8)班学生魏思思是爆炸中不幸遇难的两名死者之一。她当时背着书包,很容易判明其学生身份,关山中学就在附近200米的地方,是爆炸受害的“重灾区”,该校还有其他学生被炸伤,经过学校师生辨认,魏思思的姓名、身份很快就被确认。
魏思思的妈妈从下午5点多钟就在家里等女儿回家,左等右等,直到天黑,仍不见女儿回家,晚上6时许,小区里有人传说关山中学门前发生了爆炸。魏妈妈心里感到忐忑不安,正寻思等思思爸爸下班回来后去接一下,这时家里的电话铃响了,电话是关山中学老师打来的,尽管老师在电话中说得很委婉,但她听出话味,“思思出事了。”魏妈妈一边默默流泪,一边跑向女儿的学校,短短的一段路,她感到特别漫长,一路上腿子发软,几次差点摔倒。到了关山中学,她在专案组民警带领下,前往医院见到女儿思思,可已是阴阳两界。魏妈妈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对着苍天,撕心裂肺地哭喊:“天啊!为什么这样?为什么呀!”
在爆炸中不幸身亡的还有铁路工人黄跃辉。黄跃辉在武昌车辆段工作,下午5时许,他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步行至银行附近,遭遇爆炸,不幸身亡。
爆炸声震碎了江城武汉往日的平静祥和,震碎了下班放学群众、学生的正常生活,也震碎了2名年轻生命和15名无辜群众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远远超出了现场的范围,现场目击者有的打电话,有的发短信向家人和朋友报告爆炸的情况,有的用手机、相机拍摄爆炸现场情况,发到微博和互联网上。爆炸的消息通过现代通讯手段迅速广泛传播,新浪网、搜狐网、腾讯网、凤凰网等很快播报了发生爆炸的情况。此案系近年来江城武汉发生的性质最为恶劣、手段最为残忍、影响最为广泛的严重暴力案件,直接威胁江城治安大局平稳,给广大人民群众带来极大的心理恐慌。
12月1日夜晚,武汉气温骤然下降到零下3度,是立冬以来最冷的一天。这一夜,对于江城武汉人来说是一个寒冷的夜晚,更是一个让人震惊、愤慨、忧伤的夜晚。当夜的“百度”网“关山中学吧”被一种悲情笼罩,成千上万的网民静静走过,默默祈祷:愿逝者安息,伤者早日康复。
这一夜,对于“12·1”专案组全体指战员来说,是他们经历的第一个紧张繁忙的不眠之夜,之后,他们连续经历了10多个不眠之夜。
定性:专家推理
时值冬月,夜长昼短,下午5时30分过后,天就黑了下来。夜幕下,“12·1”爆炸案现场一片狼籍,惨不忍睹,现场到处散落着爆炸后的残留物,银行的门面装饰板被震毁,两只红灯笼落到地上。现场覆盖着薄薄的一层水泥灰,在桔黄色的路灯光照射下,显得波云诡谲。
“12·1”爆炸案前线指挥部气氛凝重。案件扑朔迷离,无数个问号留在人们的心里:这是一起刑事案件,还是一起爆炸事故?不会是有人搞恐怖活动吧?
专案组民警到现场后,首先想到的是有人炸银行抢劫,但是犯罪嫌疑人没有把炸药包扔进银行,而是放在人行道上,炸银行的推理似乎不成立。那么,犯罪嫌疑人可能是为报负社会或报负某个人而制造爆炸,但是死伤者都是无辜群众,这种推理似乎也不存立。最后,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犯罪嫌疑人想炸运钞车抢钱?可是运钞车离炸点有近10米距离,爆炸中没有受损,当时就开走了。这种推理也缺少依据。
无数个问号留在专案民警心里:这究竟是谁干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干?爆炸的当量有多大?是摇控爆炸?还是导线引爆?是一个人作案,还是团伙作案?等等。
案件定性十分关键,案件性质不明,就无法确定侦查方向。
武汉市公安局刑侦局党委副书记郑道利踩着地上的水泥灰,默默地走到现场中间,路灯拉长了他的影子。人们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也把解开现场谜团的重托放在他的肩上。显然,大家希望他的团队通过刑事技术揭开笼罩在现场的谜团。
郑道利是武汉市公安局首席刑事技术专家,公安部特邀刑侦专家和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在30多年的刑事技术工作中,他立足刑侦实践,先后主持、参与省、部级科研项目20余项,其指导完成的“爆炸装置对爆炸现场介质毁损程度研究”、“爆炸冲击波测试仪”等10余项科研项目,分别获得公安部、湖北省、武汉市科技进步奖。他先后勘查、检验各类刑事案件5000余起,技术揭露犯罪1000余起,特别是主持勘验武汉“98.2.14”长江大桥汽车爆炸案、武汉“1.4”张君系列抢劫案、2006年陕西汉阴县铁瓦殿邱兴华杀害10人的特大命案等重大刑事案件的现场。以他的名字名命的“郑道利工作室”聚焦了一大批优秀刑事技术专家,培养了一大批刑事技术人才。
在“12·1”专案中,郑道利担任现场勘查工作一线指挥员。只见他戴着一双白手套,手持一个便携高亮手电筒,带领刑事技术人员迅速开展现场勘查工作。
郑道利将技术人员分成几个小组,对现场1500平方米范围划成数个“网格”,逐一编号,然后地毯式地进行搜索,连空中建筑物、电杆、树上都不放过。
技术人员不时扒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搜寻着,不时从地上捡起一块爆炸后的残留物品,用手电光照着,仔细地察看。他们用工具将散落在现场上各种爆炸残留物一点一点地收集起来,装进编号的尼龙袋。
晚9时许,现场勘查基本结束。他们在现场收集了80多袋,400多公斤的现场残留物,全部带回实验室,用筛子一袋一袋地筛选,再对筛出来的物品进行分拣,仔细地查找爆炸物残片,逐项进行分析、检验。
凌晨,技术人员在爆炸现场遗留物中发现了一块炸碎的电路板,从电路板上面的文字可以推断为遥控电路板。之后,又发现了一块指头大小,被炸损的电池外壳,上面剩有英文字母“Nokia”,“Nokia”是“诺基亚”的标识,推断其为手机锂电池,此外,还发现疑似遥控玩具接收天线的固定环。多根铜芯导线,分析为连接电雷管或电源的导线。
刑侦局九大队民警李成兵是爆炸物检测方面的青年专家,他具体负责对爆炸残留物进行检验,经过通宵达旦地工作,在现场提取的爆炸残留物检测出硝铵、黑索金、太铵成分,推断爆炸物为硝铵、黑索金、太铵混合炸药。
凌晨3时许,郑道利向专案组报告了现场勘查和残留物检验的情况,他凭借多年的经验和扎实的功底准确判断:犯罪嫌疑人使用了硝铵、黑索金、太铵混合炸药,这种炸药威力是TNT炸药的1.2倍。通过对炸药、炸坑、现场痕迹分布的情况分析推断,炸药量为3公斤左右。从现场提取电池、遥控电路板等电子原器件推断,作案人使用了无线遥控启动爆炸。
郑道利说:我们对遥控电路板也进行了研究,这种遥控电路板很粗糙,体积也较大,是空调、电视这种家电上使用的摇控器,没有手机电路板那么精致和小巧。现在一些摇控电动玩具使用的电路板也比它精巧。此外,我们在现场提取了多根铜芯导线,这种导线也很普通。因此推断作案人有自制摇控器的可能,事前肯定进行了精心谋划和物质准备,甚至进行过爆炸试验。爆炸时,运钞车正在进行提款作业,只有使用遥控装置才能精确控制爆炸时机。
专案组结合现场走访的情况,综合分析,该案系一起利用爆炸手段,抢劫银行工作人员提款箱的恶性案件。其作案方式是利用爆炸的威力造成人员伤亡,趁机抢劫提款箱。
视频:智慧之眼
近年来武汉市民走在大街上,特别是在金融机构,交通要道,重要公共场合,只要一抬头,就可看到一些球形的,方形的监控探头,这是武汉市公安机关近年来大力开展信息化建设,取得的成果,这种视频探头共有25万个,遍布武汉三镇的大街小巷,这些监控探头按照全框格点布局,数字化联网,组成了一个多功能的城市视频监控系统,在打击犯罪安全防范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被誉为城市的智慧之眼。
当然真正的智慧之眼不是电子眼,是人眼。“12.1”爆炸案发生后,专案组在第一时间调派刑侦局五大队、六大队和信息通讯处的信息专家来到现场。开展视频侦查工作。
刑警首先找到了爆炸中心现场下午5时许的一段视频,这段视频记录下了爆炸发生前和爆炸发生瞬间建设银行门前的情况,从视频上可以看到,2011年12月1日17时许,雄楚大道迎来了下班高峰,车流量很大,双向六车道上排起了六条长龙。17:30:05,一辆保安押运公司的运钞车停靠在建设银行网点门前,由于一辆丰田汽车和一辆雪佛兰汽车违章停靠,运钞车只得停在距离建设银行网点大约八九米远的地方。一名保安押运员持枪站在运钞车旁警戒,两名保安押运员进入银行办理提款手续。
17:32:41,保安押运员和银行保安员提着四只红色钱箱,走出银行网点,她们刚走下银行门前的台阶,爆炸突然发生了,监控视频红光一闪,灰蒙蒙的烟尘随气浪翻滚,之后视频画面灰扑扑一面,什么也看不见了,一分钟以后视频才再度变得清晰起来,这时探头的方向发生了改变,视频画面显示的是银行网点门面装饰板上被炸断的铝合金龙骨。
民警在视频中发现,银行门前人行道上堆着一堆白色的东西,像是水泥袋。爆炸发生的那一刻,一男五女共六名行人位于水泥袋附近,他们是爆炸中受害最惨重的几个人,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的女孩和一名穿着灰色夹克的男子离水泥袋最近,事后调查证实,穿红色的女孩儿是关山中学学生魏思思,穿灰色夹克的男子就是黄跃辉。
对这段视频进行分析后,市公安局副局长熊波指出,犯罪嫌疑人作案后,肯定要到现场踩点,安放炸药,如果是遥控爆炸,犯罪嫌疑人就一定在离现场不远的位置操纵遥控器,因此下一步负责视频侦查的同志,要从爆炸的时间向前向后平推查找嫌疑人。负责走访的同志,对视频中出现的嫌疑人要逐人排查,现场走访中发现的可疑情况,要及时反馈给负责视频侦查的同志,以便互相印证,还原真相。
刑事侦查局六大队民警李正是案发当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情景,六大队是专门负责侦破“飞车抢夺”和“入室盗窃”案件的专业刑侦队,他们在打击“飞车抢夺”行动中经常运用视频监控技术,李正因此练就了在视频上分析嫌疑人的“火眼金睛”。李正的经验是看视频,不能只是坐在屋子里看,还要前往视频探头所在的地点,实地探访模拟。
李正先后走访了在“12.1”爆炸案现场附近工作居住的11名群众,在附近卖菜的徐春娥反映了一个重要线索:案发当日凌晨3:45左右,一个穿深色衣服,年约30的男子,曾在现场搬东西,身边停放了一辆踏板摩托车。
这一发现为侦查工作节省了宝贵时间,专案组立即部署所有参与视频侦查的力量,将工作重点集中在案发当日凌晨3:30左右,刑侦局五大队民警闵肖虎,从录像中发现,12月1日凌晨3:32,一名戴着白色头盔,将面部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男子,将两包可疑物品放在建设银行网点门前的人行道上,这是白色头盔男首次浮出水面。
银行门前的探头清晰度较差,并在爆炸中受损,能提供的线索并不多,李正和闵肖虎等负责视频侦查工作的民警,结合现场附近视频探头分布状况,从中心现场向外围平台。调取多个点位的视频监控资料,反复检索查看甄别,不漏掉一个可疑人员,结果在银行附近七个点位都发现白色头盔男驾驶踏板摩托车进入现场。
当日凌晨3:26,“白色头盔男”驾驶一辆白色踏板摩托车,从佳园路沿雄楚大道向关山大道方向行驶,摩托车后座和前面踏板上均放着白色物体,凌晨3:31,“白色头盔男”驾驶白色踏板摩托车经过雄楚大道与关山路口,向发案地点方向行驶。3时32分,银行门前的视频也拍下了“白色头盔男”在案发地逗留的情况。早晨7:20,白色头盔男再次出现在现场,逗留至少有24分。下午5:24,爆炸发生后,白色头盔男驾车逃走。
专案组确认,白色头盔男有重大作案嫌疑,并准确勾勒出犯罪分子作案后逃跑的线路,17:35进入珞雄路;17:36由珞雄路进入新竹路;17:38由关山大道进入凌家山北路;17:40由凌家山北路进入光谷大道;17:41由光谷大道进入凌家山南路;17:44由关山南四路进入高新二路;17:50,经高新二路三环线下匝道;17:51由佛祖岭一路进入武黄高速涵洞。。。
根据犯罪嫌疑人逃跑方向和活动轨迹,主要在东湖新技术开发区关东街和佛祖岭街一带的情况,专案组当夜决定,将专案指挥部由爆炸现场移至东新开发区公安分局。
一夜工作,专案组获取了大量的视频资料,然而由于拍摄角度、光线、摩托车快速运动等多种因素,现有视频中难以对“白色头盔男”的体态衣着等方面的细目特征进行固定,有的视频因拍摄的距离较远,仅拍摄到摩托车一晃而过的画面,连头盔的颜色都难以辨别。
为此,专案组不断扩大视频搜索范围,在查看关山中学门前监控视频时,专案组发现白色头盔男步行的视频,成功截取了其正面、背面等多个姿态的高清晰度视频图像。“白色头盔男”中等身材,戴白色头盔,头盔上有“巡逻”字样,着迷彩服,围黑白格围巾,骑着白色踏板摩托车,确定这些特征,为公开缉查“白色头盔男”提供了重要条件。
微博:威力无穷
“12.1”爆炸案发生后,一些网民将在爆炸案现场发现看到的情况,听到的只言片语和道听途说未经证实的信息,发布到微博上,一时间众说纷纭,甚至以讹传讹,引起部分市民的恐慌.赵飞局长当即决定通过武汉市公安局官方微博"平安武汉"发布消息,告知真相,回应群众的关注,正面引导舆论导向,及时消除恐慌情绪,为公安机关集中精力侦破案件,提供良好的舆论环境。
2011年被媒体称为微博年,也是武汉公安的微博年。这一年,武汉市公安局先后在腾讯网、新浪网和人民网注册开通了“平安武汉”官方微博。12月1日18:43,武汉平安发布了第一条信息。17:30左右,武汉市雄楚大道1070号附近一建设银行网点门前发生爆炸,消防官兵和辖区公安已经赶到现场,一有消息会在第一时间进行通报。
此条微博一经发布,新华网、和新浪网、腾讯网、搜狐网凤凰网等主流网站以及新闻媒体网站立即进行转载,同时还有大量网友转发。“平安武汉”微博成为“12.1”爆炸案权威信息发布的主渠道。
21:05,警方完成现场勘查,“平安武汉”对爆炸案的细节进行了披露,这条微博一出,很快有几千网友转发,一些猜测和谣传迅速销声匿迹,网友纷纷在平安武汉上留言,为逝者默哀,为伤者祈祷,希望警方迅速破案。
12月4日,专案组确定了犯罪嫌疑人戴白色头盔,驾驶白色踏板摩托车,着迷彩服等特征,专案组判断此人精通电器修理,年龄不大,但此人姓甚名谁,住在何处,尚未明确,专案组组长,武汉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局长赵飞,提出“开门办案”的思路,果断决定通过“平安武汉”微博等网络渠道和省市报纸电视台以及广播电台公布犯罪分子特征,发布悬赏通告,广泛发动群众提供线索,积极参与破案,同时提醒群众注意自我防范。
12月4日11:15,平安武汉发布信息:“12.1”爆炸案犯罪分子作案时驾驶一辆白色摩托车,戴白色头盔,请广大市民积极提供相关线索,对提供线索协助破案的人员,警方将给予10万元奖励,同时公布“白色头盔男”的三张视频监控截图,并提供警方联系电话。随后有网友网友反映,截图时照片不清晰。11:45,专案组整理出白色头盔男于12月1日上午9时通过建设银行附近路段的视频,这段视频是白天拍摄的,要清晰一些。
犯罪嫌疑人视频截图
视频被新浪、搜狐、腾讯、优酷等网站和新闻媒体相继转发后,网友反应强烈,不少网友积极提供线索,热情参与破案。有的网友还通过警方提供的影像资料,对该嫌疑人的头盔、白色摩托、迷彩服、身高、年龄以及步态等特征全方位进行了剖析。
网友“张艺珂daisy”直接在微博爆料:刚看见一台全白车,有白头盔,无人。车停在武胜路荣华二路,幸福一村,很有名的那家烧饼店门口的巷子里!
网友“展翅高飞1985”回帖:犯罪嫌疑人身高应该在1米72至1米75左右,偏瘦,可以急寻12月1日上午9点路过建设银行的路人,有一男子与犯罪嫌疑人照过面,且打量了一下对方,应该对他的相貌有印象。
网友“山仔宝宝”说:你没发现他这个头盔很有意思吗?这种头盔很罕见的!
网友“***SP王根”说:这种头盔是仿飞形头盔,市面上销售的不多。但是由于现在网购发达,不排除网购的可能性。
网友“谁注册了猪头不卖”:貌似TK系列的空军飞行头盔仿制品,警方可以从这里下手调查,这个头盔系列很小众,而且从该人穿着来看,应该是一个岁数不是很大的军迷。
网友“游游阳阳”:一般爆炸案,犯罪分子都习惯作案后重回现场,从现场照片里的围观群众里找找线索。
网友“花桥一村”:从视频上看,此人步态有些特点,左腿似乎有轻微残疾。
网友“曼哈顿博士”:这个步态还是蛮有特色的,小腿甩开,还不如旁边大叔走得顺。
网友“警魂”:那辆白色踏板摩托车应该很给力嘛,可能被盗抢,建议武汉警方调查失车记录。还有,这个人上半身颈椎或肩胛骨曾经有病症或受伤,左腿大概也同理,望早日确定嫌疑人。
网友“石杨琪”:从摩托车看,要么是正品雅马哈迅鹰,或者是仿制迅鹰,区分是正品还是山寨的方法,正品迅鹰只有一根减震器,而且是靠近空气滤芯器那边;山寨货有两个减震器,一边在空滤那边,一边靠近排气管。
平安武汉微博管理员表示,网友在微博上提供的线索,均会认真整理,一并交由破案专案组进行核查。12月1日当天,专案组收到举报线索2000余条。当日下午5时一举报群众说,他认识一个姓王的人和悬赏通告中的“白色头盔男”很像,是修理电器的,曾在东湖新技术开发区关西街熊家咀村开了家“小王修理店”,有白色踏板摩托车。且该男子曾在9月份试爆过爆炸装置,还流露出实施爆炸抢银行的想法。
获此重要线索后,专案组民警迅速与举报人联系,并且往熊家咀村核查。熊家咀村在5月份进行了城中村改造,已被夷为平地,专案组民警辗转找到一些已搬迁的熊家咀村原村民,得知小王修理店的男子是一名20多岁的男子,枣阳市人,曾在该地区发名片,姓王,名字中有一个“剑”字。
为最终确定犯罪嫌疑人的真实身份,警方通过人口信息查询进行。查找出姓王姓名字里有一个“剑”字的人员1187名,逐一调取资料照片。12月5日凌晨三时许,经举报人对警方提供的照片辨认核对,最终确定枣阳市来汉人员王海剑具有重大作案嫌疑,案件取得重大突破。
12月5日,平安武汉密集发布了几条微博,11:35告知安检侦破有进展,提示网友注意。17:37宣布,警方锁定“12.1”爆炸案,犯罪嫌疑人王海剑,男,24岁,湖北枣阳市人,从事电器修理,现在住东湖新技术开发区关东街刘家咀村,并公布了王海剑身份证上的照片。
一位老警察说,或许他们发通缉令,光印制就要好长时间,然后层层下发张贴,花费时间非常多,现在借力微博,加快了信息传播速度,扩大了信息传播范围,极大的缩短了案件侦办的周期。
武汉警方官方微博发布了“12.1”爆炸案犯罪嫌疑人照片后,立即引起网友强烈关注,这条微博迅速被网友转发了上万次,事后证明,网友前期对“白色头盔男”的分析和推理还很靠谱,有媒体报道说,网友“四大猜想”全部猜中,犯罪嫌疑人带的是TK系列的空军飞行头盔仿制品,摩托车是组装的雅马哈迅鹰,懂电气和化工,上半身颈椎和肩胛骨曾经有病症或受伤,事实证明了群众的力量和智慧。
有评论说,警方利用新型传播工具,以最大的诚意开门办案,网友积极踊跃提供大量信息共享方丈考,这种新型的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为以后类似疑难案件的侦破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本。随着侦查的深入,专案组进一步掌握了王海剑的体貌特征,“平安武汉”微博及时进行了更新。
12月7日12:10,“平安武汉”微博发布信息,王海剑1987年2月27日出生,曾用名杨方,湖北枣阳市人,身高1米65至1米70,体态中等,左眼皮处有一厘米左右的伤痕,上齿缺失两颗牙齿,左侧门牙及旁边一颗。上嘴唇左侧略外翻,有缝针疤痕,作案时驾驶的摩托车系雅马哈迅鹰拼装车,原车为白色,曾采用贴膜的方式将全车变为黑色。
12:26,“平安武汉”微博公布犯罪嫌疑人近照,12:29公布摩托车样式,16:38公布犯罪嫌疑人正面监控视频,16:43公布犯罪嫌疑人背面监控视频。当日,对“平安武汉”微博进行转发评论的网友多达37000人。
在警方破案过程中,网上不时传出各种各样的谣言,“平安武汉”微博先后两次及时回应,让谣言止于公开的权威信息。12月5日,网上传出建行爆炸案告破新消息,有网友向警方求证。“平安武汉”当天11:35回应说,目前案件仍在侦破中。12月22日网上出现了更离谱的谣言,有人称王海剑致电武汉警方,将在圣诞节期间在光谷步行街放置炸弹,这一谣言在市民中引起极大不安。平安武汉微博于当日14:35公开辟谣,请网友相信公安机关不要相信谣言,官方解释很快被各大门户网站和众多网友转发,谣言逐渐降温。
武汉警方按照开门办案思路,第一时间公布案情进展及犯罪嫌疑人相关资料,使网友真切的感受到这一次警方破案与以往不同,自12月1日爆炸案发生以来的15天里,武汉警方处在全城拉网全力缉凶外。“平安武汉”在腾讯新浪两个微博平台,分别16次发布微博,从警方悬赏征集破案线索,警方锁定爆炸案重大嫌疑人,到警方呼吁群众协助抓获爆炸案嫌疑人王海剑这些信息,在“平安武汉”微博上一览无余。
“平安武汉”微博适时公开案件信息,不仅满足了广大市民的知情权,而且吸引了6万余人次参与到这场网络缉凶行动了,几乎在把网上发动了一场人肉搜索,武汉警方通过开门办案,获得不少重要线索,同时赢得了社会各界的赞许,武昌网友夏先生说,以前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透明报案,这些天他每天都会到“平安武汉”微博上浏览有没有什么破案动态。
辽宁省盘锦市公安局交通分局民警留言说:网友的力量很强大,缉拿王海剑,武汉警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新浪微博管理员人员称,武汉警方首次借力微博破大要案,开创全国警界先河。破案过程半个月,“平安武汉”微博发布的16条信息,条条关注者至少上千,多数过万,总点击率超过10万人次,网络传播学专家,武汉大学教授周阳评论说,这一案件的侦破充分体现了全方位的警民互动:在爆炸案发生阶段,武汉警方通过官方微博,有效实现了与大量受众媒体之间的联动,便于权威信息快速传播;在悬赏追捕阶段,实现了破案,警察与网民间的联动,明确犯罪嫌疑人特征,消除群众恐慌心理;在犯罪嫌疑人落网阶段,实现了警方与民众的互动,公安感叹群众力量强大,而网友则向公安致敬,使网络舆论平台,网络舆情和传播总体正面积极,效果值得借鉴。
追捕:全城缉凶
12月5日,专案组锁定犯罪嫌疑人王海剑后,准确的摸排出王海剑曾在关西街熊家咀开电器维修店,曾在关东街刘家咀租房居住,且案发前在中南财经政法大学院内津发小区居住的情况。
经调查,王海剑在熊家咀开的小王修理店,因拆迁于2011年4月关门,曾经租住的城中村刘家咀也已经拆迁,案发前其最后一个暂住地津发小区,系与关系人王伟共同租住,案发后王海剑去向不明。
专案组对王海剑在津发小区租住的房间进行了搜查,发现大量电线残段和一个自制铝壳电雷管及炸药残留成分,从而进一步确认了王海剑作案嫌疑。
民警手持王海剑的照片,在津发小区附近走访调查,有多位商户称。曾经近距离接触过此人,发型店老板小梅说,5日上午,她看到报纸上登的嫌疑人戴头盔的照片,觉得此人身形与走路姿态很像自己的一个客人,他在电脑上看到嫌疑人正面照片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此人曾来店内五六次吧,店里员工都经常见过,他最后一次来理发是一个月前。
小梅对此人的印象很深,他每次来都骑摩托车,车速非常快,像是在飙车,他骑的摩托车有时是白色,有时是黑色,车身很脏,像是从来没有洗过,他当时以为他是修车的。小梅很肯定的说,此人1米65左右,偏瘦,身穿深色衣服,穿着不讲究,甚至可以说比较邋遢,嘴唇较厚,牙齿不整齐,有点儿豁。
发型店仅一墙之隔的酒店里老板老李说,11月28日、29日,此人曾到他店内打过公用电话,因为电话在柜台处,老李依稀听到一些对话,听的内容是此人要别人还钱,然后他好还债,还听到此人说我们要讲诚信之类的话,12月1日以后老李再也没有见过他。
民警在津发小区附近一超市调查,超市老板称,11月30日下午4时至5时许,此人曾在超市购买了宽胶带和双面胶,并使用的公用电话,与附近手机店老板联系买两袋水泥。水泥店老板不在,他就将50元交给超市老板,让其转交。等待送水泥期间,他拿出透明胶带缠破手机,他当时骑的是白色摩托车。
超市老板说此人常来买东西,也是闲聊中,他曾和超市老板谈过炸药的话题,此人扬言:“你的超市玻璃门如果要炸掉,我让她往哪边倒,他就往哪边倒!”当时他认为此人是在吹牛。
专案组调查到的王海剑在津发小区的踪迹都是12月1日前的事,之后小区里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面对全市一千余万人口和九省通衢的地理位置,特别是犯罪嫌疑人王海剑已如惊弓之鸟,想在武汉找到他,犹如大海捞针,困难重重。
12月5日晚,市公安局召开紧急会议,全面部署追捕王海剑的相关工作,不断扩大搜寻范围,专案组发现王海剑23日分别在中国地质大学、沙湾村出现以及在鲁磨路沿线活动的轨迹,立即调动大批警力对上述地区进行搜查,但没有发现王海剑的踪迹。不过专案组通过城市视频监控,获取了王海剑上身穿银灰色外套,身背黑色双肩包的最新衣着特征。
6日下午省委常委,市委书记阮成发到“12.1”专案组看望慰问全体参战民警,并就案件侦破工作作动员讲话,阮书记对“12.1”爆炸案件侦破工作,能够在四天时间里取得重大突破,表示肯定。指出案件侦破工作处在一个关键时期,既有胜利成果,也有很多困惑,要求全体参战民警统一认识,乘胜追击,多措并举,攻坚克难,广泛发动群众,布下天罗地网,早日将犯罪嫌疑人缉拿归案。
阮成发书记亲自动员,极大的提振了全体参战民警的士气,专案组更加坚定了在武汉市获取犯罪嫌疑人的信心,按照“卡住点、空都面、深入抓"的总体思路,迅速编织的亲友网、同学网、社会关系网、电器维修行业网,是重点区域平推网、全市布控协查网,外省外地重点关系网的七张监控网,张网以待。
一连数日,专案组以现场为中心,调取更大范围内共15000余个小时的视频资料,百余双视频侦察专家不分昼夜进行查看。他们瞪大双眼,在海量视频资料中寻找王海剑的踪迹。眼睛疲劳了,点一滴眼药水,累了轮换着打个盹儿,同时以案发现场以及王海剑多处暂住地、活动地无动力为中心,组织数以千计的公安民警同步展开地毯式调查走访。巡警、特警、治安警在全市所有进出路口、火车站、长途车站布兵设卡,严查可疑人员和可疑摩托车,以防王海剑逃出武汉。
与此同时,专案组派出一百余名民警分别到王海剑曾经落脚的枣阳市、河南省、广东省开展调查。刑侦局枣阳工作专班通过细致调查,发现王海剑与小学、中学、技校同学王安交往密切。12月7日晚,专案组分别在枣阳和武汉抓获王安安和王伟,他们供认曾和王海剑一起预谋策划作案的情况。
2011年6月,王海剑邀约在广东打工的王安安来汉,与王伟共同准备预谋抢劫银行运钞车,三人多次密谋,决定将炸药放置在银行门口,由王海剑遥控引爆炸药,王安伺机抢劫钱箱,王伟驾驶摩托车运送钱箱至租住地。
6月至8月期间,王海剑与王安多次到武汉某化工市场购买用于制作炸药的化学原料,并进行了多次实验,6月13日,王海剑与王安、王伟在位于熊家咀的某工地试爆炸药,他本是信心满满的准备炫耀自己的实力,没想到在施暴时被炸伤,王海剑左眼受伤,牙齿也被炸掉两颗,前往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治疗,左眼晶状体被摘除,住院一个月花了一万多元的医药费,还欠了医院3900元,11月25号线进行了作案前最后一次爆炸实验,在自制引爆装置时,又把右眼炸伤了。
屡次失败,让王海剑的同伙王安、王伟心惊胆战,遂退出作案。一手策划、预谋此事的王海剑却执迷不悟,根据侦查的情况,王海剑确实是按当初的设想一个人实施作案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各方面调查的情况,不断证实王海剑作案信息和作案嫌疑,各种线索源源不断反馈到指挥部,而王海剑却始终没有现身。是逃离了武汉,还是蛰伏于市内某处,12月8日,“12.1”爆炸案前线指挥部再次召开案件分析会,始终坐镇指挥部的市委常委,公安局局长赵飞及时为参战民警鼓劲,尽管王海剑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狡猾,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但越是如此,越是我们和犯罪嫌疑人比拼毅力和智慧的时候,要坚定信心不松劲,锲而不舍,零懈怠。
市公安局副局长熊波会同专案组侦查员重新梳理各方面汇集的线索,对王海剑进行犯罪心理画像,以此确定王海剑可能的藏身之处,分析会一直开到东方吐白,指挥部最后认定王海剑就潜伏在案发现场周边,离开武汉的可能性不大。
9月下午,办案民警“画出”王海剑作案后逃离现场后的轨迹,并划定了一个光谷广场为中心,辐射洪山区、东湖新技术开发区、东湖风景区的重点区域。当日,洪山区公安分局北港派出所民警朱军在南湖驾校走访时,发现了王海剑2010年12月曾在该校报名考驾照的重要线索。他迅速赶到杨家湾报名点,核对了数千份学员档案,成功获取王海剑登记照片,上报后被公安部发布***级通缉令时采用。
10日下午,专案组在东湖胡杨村发现被王海剑拆毁的雅马哈白色摩托车外壳,当晚专案组查获王海剑,贮存炸药爆炸装置的一个窝点,在王海剑关系人金某租住地查获两个爆炸装置、18公斤炸药和19公斤炸药原料,消除了重大治安隐患。
11日下午,东湖新区公安分局民警寻义在湖洋湾一处拆迁民房内,发现了王海剑丢弃的摩托车车架,12日,专案组获取了王海剑新近的生活照,这时的王海剑已是一个成熟男子形象,与通缉令上刊登的其身份证照片有很大的差别,专案组当天即印发给每名参战民警。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工作,专案组准确掌握了王海剑的体貌特征,生活习惯和个性特点,根据侦查情况,专案组分析,王海剑在作案前为了买炸药原料、看病、治眼镜,已经身无分文了,他在11月29日还是靠人接济,买了方便面、面包填饱肚子,11月30日下午有个关系人借给他600元,王海剑准备孤注一掷,他花50元买的水泥,花十五元买个大斧子,他在作案后就用这把斧子将白色摩托车的外壳砸碎丢弃的。作案后先逃到东湖沙湾村上网吃饭,住店又花了将近百元,此时他手上只剩下400多元,又过了几天,王海剑要吃要喝。身上肯定已没有多少钱了,但是专案组也了解到,王海剑的生存能力极强,他一个馒头能管一天,有时甚至几天不吃不喝,平时上网还经常在网吧里睡觉。
12日市局召开市党委会议,听取了市局副局长熊波关于“12.1”爆炸侦破工作情况的汇报,熊波副局长根据王海剑的体貌特征、犯罪心理以及做后经济拮据的情况,提出了立足武汉,控制关系,搜捕轨迹,张网以待的抓捕思路,根据对王海剑个性心理的细致研究,专案组进一步推测,王海剑有可能伪装成拾荒人员、乞讨人员和医院护工等,市委常委市局局长赵飞要求全局切实落实各项工作措施,力争尽快将王海剑缉捕归案,为即将召开的党代会、人大会、政协会以及即将到来的元旦春节,营造良好的社会治安环境。
市局及时布置在全市范围内开展“大动员、大清查、大排查、大检查、大防疫”的五大行动,急调市局业务处民警对口支援各重点分局行动民警,手持犯罪嫌疑人王海剑的照片,对照特征,重点清查出租、拆迁空房、医院、闲置物、小诊所、工棚、网吧等,犯罪嫌疑人可能落脚藏身的场所。
与此同时,根据市委、市政府的部署要求,洪山区、东湖技术开发区、武昌区等城区广泛发动街道、社区、单位安保力量,最大限度的调动社会资源,突出商场、旅店、学校、医院、车站等重点部位,发动广大市民群众,通过网络、电话等多种方式提供线索。
五大行动的开展,取得了明显成效,不仅有力地支持了“12.1”专案侦破工作,同时在行动期间,收缴了一批涉枪涉爆危险品,查获了一批犯罪嫌疑人,带破了一批刑事案件,确保了专案侦破期间社会治安大局的平稳,不仅防止了重大恶性案件的发生,而且有效挤压王海剑的活动空间。为尽快抓获王海剑,12月14日,公安部发布***级通缉令,15日下午,武汉省湖北省公安厅召开动员大会,在全省范围内查缉王海剑,15日晚八时许,武汉警方在一次调集全部警力,在全市范围内开展地毯式大清查,“12.1"案件侦查工作进入最后决战阶段。
举报:民不藏奸
随着案情的发展,王海剑的照片和个人特征在不断更新,第一次发布的协查通报用的是王海剑身份证上的照片,那是他16岁时照的,看上去还有些稚气,之后警方发布的***级通缉令上用的是他2010年驾驶证上的照片,这时他也是一个男青年形象,前后照片有很大的差异。
案发当天凌晨、上午和下午,王海剑身穿迷彩服之后,穿银灰色夹克,背着双肩包,为了便于广大民警发动群众,迅速抓获王海剑,专案组及时将最新信息和最新情况通报全局及各分局,各分局及时传达到各个民警。
信息传递是一项基础工作,但其作用不可小视,武昌区公安分局中南街派出所民警牟明秋负责的,社区紧邻洪山区,”12.1“案件发生后,她高度敏感,不分昼夜的在辖区开展清查防范工作。根据案情通报,他将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确定为重点部位,向院务部,保卫科,军务科领导通报案情,传达公安机关工作要求,亲手将附有犯罪嫌疑人王海剑照片的通缉令一百余张,张张贴到医院各个科室。
12月15日下午5时许,牟明秋在社区工作了一天,刚刚返派出所,通缉犯罪嫌疑人王海剑的最新通报了出来了,此时她已经疲力尽也没有吃晚饭,但想到此事不能过夜,于是骑着车子就往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赶去,连夜张贴新的通缉令,并再次到医院有关科室进行宣传,让每名业务人员对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都清楚明白。
12月16日,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眼科护士张丽平一早就到护士站接班,此前她休息了三天,昨天一上班,她发现护士站多了几张通缉令,医院已开过会议,提醒医护人员提高警惕,发现可疑人员立刻上报,她起先并没太留意,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病历夹,查看医嘱,看当天有哪些治疗工作要做。
做完准备工作后,她就多扫了几眼贴在工作台上的通缉令,觉得通缉令上的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是前几天在医院看到的一个奇怪的病人,那是12月8日傍晚,张丽平在眼科病房值班,遇到一个戴口罩的男子,男子问她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在你们这里住院,今天没给我挂上号,今晚可不可以睡在这,明天一早再去挂号。张丽萍当时根据医院的规定回答,不是病人不能在病房过夜,那个男子没再说什么就走了,这人个头不高,看起来年纪应该不大,身材中等,尽管戴着一副蓝色口罩,将大半个脸都遮挡住,仍有伤疤露出来,像是灼伤。张丽平在医院上班,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口罩男的这种装扮在医院并不奇怪,让他奇怪的是口罩男边说话边往左眼角贴卫生纸,因此就多看了他几眼。
张丽平是眼科护士,对眼睛比较敏感,当时她就觉得此人的一双眼睛有点不对劲,像是随时对周围的人保持警惕,看到通缉令后,张丽平才把口罩男与通缉令中的王海剑联系起来,她反复看图,越看越像,她当时也不敢百分百肯定,但想到如果犯罪嫌疑人真的在医院,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她立刻将情报告诉了她的指导老师,护士长陈礼彬,陈礼彬感到事关重大,立刻向医院军务科汇报。
十时许,武汉市公安局110报警台接到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医护室的举报,疑似犯罪嫌疑人12月8日曾在医院出现110报警台,工作人员高度敏感,快速反应,按照调警程序调集武昌公安分局刑侦局专班民警赶往医院。
10:30,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军务科治安队庞队长打电话,向交管局洪山大队事故中队副中队长胡晓辉通报了相同的情况,庞队长平时与胡晓辉往来较多,12月1日爆炸案发生后,胡晓辉也到医院找他询问过这方面的情况或者信息,胡晓辉立刻将此事向上级领导汇报,信息很快传到专案组,一场惊心动魄的抓捕战就此展开。
抓捕:惊心动魄
”快,王海剑出现在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
提供举报线索的医院,正是半年前王海剑曾治疗过眼伤的地方,是专案指挥部划定的重点调查区域,专案组顿时紧张起来,迅速组织数十名精干警力,奔赴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市局副局长陈辉、刑侦局副局长冯学斌立即赶赴现场,组织抓捕工作,民警到达医院后,经调取医院录像细致辨认,确定8日晚曾在该院检科病房出现的人就是王海剑,并分析其仍然在医院躲藏,在专案组统一指挥下,武汉市公安局刑侦局二大队大队长张波和数十名便衣民警及时封控医院各进出口,又在院内秘密开展搜捕,警方同时急调特警排爆力量迅速增援。
张波年过40,是一名经验丰富、智勇兼备的优秀刑警。从警21年以来,一直奋战在打击刑事犯罪第一线,长期的侦查实战,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任凭犯罪分子如何狡诈,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他先后参与侦查破获重特大刑事案件300余起,亲手抓获杀人、抢劫、强奸等恶性案件嫌疑人120多名,败在他手下的凶徒数不胜数,还因此数次直面危险,与死神擦肩而过,他也在抓捕绑架犯罪嫌疑人刘维田,他从三楼跳下,落地后右手腕关节脱臼,咬着牙追击200多米,将刘按倒在地,在摧毁陈鹏”飞抢“团伙过程中,他一人面对四名持械歹徒面不改色,并迫使犯罪嫌疑人束手就擒。为抓获持枪抢劫犯罪嫌疑人陈某,他用右手一把抓住刺向胸口的利器,同时摆肘将陈击倒在地,鲜血染红了衣袖,伤口深可见骨,被送到医院,缝合了十多针。他曾被评为全国优秀人民警察,先后荣立个人一等功,二等功各一次,三等功五次,十余次受到嘉奖。张波经常教导队员,刑警破案就如同在战场上与人拼刺刀系,要狠要准,要用秋风扫落叶的气势。
11:55,张波和特警支队六大队民警王澎来到医院一楼门诊输液室巡查,他们从不同方向进入输液室后,不约儿童的发现靠门柱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头戴黑色帽子,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右眼的可疑男子。此时输液室内有40多人正在输液,张波、王澎两人不动声色,一前一后悄悄靠近此人仔细辨认,确认此人就是王海剑。王海剑坐在中间的一排座椅上,双手不时伸向口袋。在此前的侦查中,专案组曾通报,王海剑随身携带一个背包,怀疑背包里可能有爆炸装置,按照前期对其随身可能携带大量炸药的分析,一旦在医院发生爆炸,不但可能造成大量人员伤亡,甚至会造成整栋大楼坍塌,后果不堪设想,怎么办?来不及请示,更不可能立即疏散群众,张波心中仅存一个念想,哪怕拼上这条命,也要控制住嫌疑人和炸弹,保证周围群众的安全。
关键时刻,张波显示出机智果敢,英勇无畏的刑警本色,他看似不经意的慢慢向王海剑靠拢,直至距离不足两米,他发现王海剑充满焦虑和恐慌的目光,正盯着输液室内一名身着军装的男子。此刻双手没插在衣兜里,而是放在椅子上。
机会!张波果断决定下手,他按向王澎使了个眼色,说时迟那时快,他迅速上前,紧紧抓住王海剑放在椅子上的双手,王澎表现出一名优秀特警的素质,几乎同时从后面冲上去,将王海剑的双臂紧紧扭住,两员虎将像老鹰抓小鸡儿似的将王海剑拎起来,迅即拖进旁边一个做皮试的小房间,将其死死扔在地上,随后抽出皮带,将他的双手捆绑。
神兵天降,让王海剑惊恐不已,他疯狂蹬踏,拼命挣扎,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叫了起来,一时间原本十分安静的输液室一片嘈杂,仍在门外巡察的医院保安老刘跑去了巡查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波亮明警察身份,请老刘上前帮忙。
”你叫什么名字?“张波大声问王海剑。
”我叫杨芳。“王海剑心存一丝侥幸,王澎一把拉下他的帽子口罩,两民警已查看到了王海剑右脸上的伤痕。
王海剑被抓获
”是他!就是他!抓到了王海剑!”张波立即报告专案组,两民警对王海剑进行搜查,在他的腰间摸出一个易拉罐大小的圆柱体,民警担心室内有爆炸物,立即组织疏散医患人员和周边群众封锁现场,特警支队排爆民警赶到现场增援,当场从王海剑的身上和其存放在输液室电视柜下边的背包内,搜出九个雷管,三枚自制的钢管炸弹、遥控器、打火机,以及具备按压遥控两种引爆方式的爆炸装置四个。特警支队用排爆机器人迅速排爆,一场重大危机迅速彻底解除。
12月16日下午1:34,武汉市公安局官方微博“平安武汉”同时在腾讯新浪微博平台上发布令人振奋的消息:中午12时,警方在武昌某医院不费一枪一弹,成功擒获王海剑。王海剑交代为其抢劫运钞车钱款,实施爆炸犯罪。
微博一发,立即引来网友的一片叫好:武汉警方威武,办案神速,终于抓住了,圣诞节我们可以放心逛街了!警方破获后,网友在祝贺案件告破的同时,纷纷感慨,此次案件侦破中,网民力量强大,有网络评论说爆炸案的成功侦破,消除了社会隐患,充分彰显了法律的力量,正义的力量,人民群众的力量,彰显了公安机关无往而不胜的战斗力,不久后“平安武汉”再次发布消息,感谢广大网友对侦破“12.1”爆炸案的关注和支持,武汉警方在此兑现承诺,将10万元奖励给提供线索和协助抓捕的有功群众。
较量:关山难越
“12.1”爆炸案发生在关山地区,关山因历史上有关卡而得名。“关”指古代交通要道或边境设置的军事要塞,“关山”即“关塞和山岳,意指无法逾越的障碍。一开始警方就认定,”12.1"爆炸案是一起不可思议的极为特殊的案件,犯罪嫌疑人在银行门口放置炸弹,还进行遥控引爆。这样的作案手法,怎么看怎么像电影情节。
但嫌疑人王海剑落网后,交代了预谋策划、实施爆炸、作案到逃亡的整个过程,案件中的很多谜团,谜团也渐渐解开。王海剑交代,他模仿了电影中的作案手法,他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中有这样的情节,一辆运钞车驶来,抢劫团伙成员遥控玩具直升机撞向运钞车的挡风玻璃,将运钞车的玻璃染色,导致其停止,另外通过遥控一个外形为电动玩具小鸭,实为爆炸装置,驶向运钞车底盘,然后轻松的按下遥控器按钮,引爆炸弹,将运钞车炸毁,探囊取物般将运钞车上的钱箱抢走。
这部电影上映时,王海剑正潜心研制炸药。筹谋犯罪那段时间,他的小王修理电,因城中村改造拆迁而关门,他整天无所事事,坐吃山空,而一些村民因房屋拆迁获得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补偿款,一夜暴富,王海剑受到极大冲击,整天想着怎样发大财,怎样快速致富,犯罪的念头随之产生。
2011年3月,喜欢看枪战片的王海剑,听说汉口火车站有人暗地里倒枪,于是他和朋友一道前往汉口火车站买枪,结果被骗走3000元,却连枪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之后王海剑萌生了制造炸药的想法,他想方设法学习配炸药,配制起爆装置等知识,先后在图书城和网上购买了一批化工书籍,从书本中学习了解制造炸药的方法,并购买了大量化工材料,独自一人长时间尝试研制炸药。由于王海剑本身电器修理能力就很强,他很快就学会了自行配置炸药,并自制了引爆装置。
“12.1”爆炸案发生后,武汉警方怀疑是涉爆物品管理上出了漏洞,让王海剑获取的炸药、雷管,曾在全城进行涉爆物品大排查,但是通过爆炸现场残留物的检测,警方发现王海剑作案使用的爆炸物并非成品,而是自行调配而成,也就是说王海剑作案使用的炸药和遥控引爆装置全部是他自行研制的土炸药和雷管,从这方面来看,王海剑可以算是聪明过人,只可惜没有用在正道上。
有了犯罪意图后,王海剑在广东佛山打工的技校同学王安安打电话邀请他回武汉商量大事,6月王安安来到武汉,王海剑告诉他想炸银行搞钱的计划,随后王安安和王海剑一起购买了制造炸药的原材料,并在银行周围踩点,2011年7月,王海剑和王伟一起租房居住,他前后三次提出要王伟跟他一起用炸弹炸银行的运钞车,计划是由王海剑放置炸弹,实施爆炸后,由王安安冒充警察以保护钱箱的名义,将钱箱弄到手,用摩托车运离现场后交给王伟,王伟再将钱箱转移到租住处,等他们二人回来一起分钱。
有一次策划时,王海剑建议每人先搞一套保安服,学习他看过的那部电影里情节,把炸药放在银行门口,等押款员提着钱箱从运钞车上下来就引爆炸弹。
王伟和王安安对采用爆炸方式抢劫银行感到有些害怕,觉得太危险,都退缩了,当年8月份王安安不愿意继续和王海剑一起实施犯罪计划,离开武汉前往佛山打工。王安安走后,王海剑又多次邀约王伟一同实施爆炸抢银行计划,但王伟也害怕,一直没有明确表态。
虽然多次被扎伤,王海剑却执迷不悟,他觉得花钱不能半途而废,在看过那部电影之后,他更是跃跃欲试,想模仿一下,就这样他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民警介绍,王海剑的个性非常复杂,表现出执着,固执,自负的特性,他一心想做大,最终成为社会一颗定时炸弹。
此案发生后,社会上议论纷纷,很多人认为这是团伙作案,嫌疑人一定不止王海剑一人,但警方通过侦查发现,当日作案的确实只有王海剑一人。
王海剑因炒股亏损和研制炸弹等花销,几乎已身无分文,11月26日,他打电话给王伟催王伟还钱,因为王伟还欠他一千元,他的计划是王伟还钱后,他就用其中的500元还账,用剩下的钱买张火车票回老家过年,案发的前一天,也就是2011年11月30日晚间,他还处于激烈的思想挣扎中。王伟从武汉回汉后,看到王海剑在他的房间里做实验时,把桌子炸了一个洞,柜子也炸坏了,房间里一片狼藉,他只还了王海剑600元,晚上好,王海剑身上只剩下一百元,还不够回家的路费。他决定铤而走险,实施心中那个预谋已久的计划:用爆炸的方式把银行运钞车的押运员炸晕,然后去抢押运钱箱。
11月30日傍晚时分,他把一包炸药、两袋水泥和一包灭火粉用摩托车托到东湖新技术开发区的一条大马路上,并在一直在那里等到次日凌晨三点钟。12月1日凌晨3点半,王海剑骑摩托车来到武汉市洪山区关山路中国建设银行门口,在银行门口的一棵树,王海剑将爆炸炸药包埋在最底层,再把两袋水泥压在炸药包上面,随后又把一包灭火粉放在水泥袋旁边,在水泥袋上面还放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建筑材料,勿动”,并用两块石头压在纸上,以防炸药被人拿走。
做好这一切后,王海剑骑摩托车离开,12月1日上午,王海剑骑摩托车再次来到银行附近观察,见放置的东西尚在,他就在银行附近徘徊,这时他十分害怕,内心充满矛盾,于是他玩起了丢硬币的游戏,正面代表“干”,反面代表“不干”,扔了两次,结果都是正面。
下午两点半左右,运钞车开到银行附近,由于两辆轿车违章停车,运钞车没有听到王海剑预想的位置,王海剑躲在银行附近某超市后面,他当时相当紧张,手插在兜里,捏着引爆装置。等押运员靠近,他最终引爆了炸弹!
没有想到的是,爆炸产生的强大气浪,把王海剑自己也推倒了了。爆炸发生后,现场一片灰蒙,到处都是水泥粉,王海燕从地上爬起后上前一看,炸药炸倒了几个人,但押运员还提着箱子,他知道抢钱的计划难以实施的,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快速离开了现场,骑摩托车向城外方向逃窜。
开了十多分钟后,王海剑停了下来,在路边用事先准备的斧子,将摩托车的白色外壳砸碎,又把摩托车扔在附近一间被遗弃的旧民房。丢弃摩托车后,王海剑在路边拦了一辆跑运营的面包车,花了两块钱坐到武汉光谷广场,在光谷广场下车后,已是深夜十点。又困又乏的王海剑在武汉地质大学附近找到一个小招待所,花50元住一晚上,12月2日早晨,王海剑退掉了房间,在武汉市鲁磨路一带游荡,由于案发前实验爆炸导致面部受伤,王海剑到药店买了些纱布口罩,当日深夜他来到鲁磨路曹家湾一带花六元钱,在一个小网吧过了一夜。上网时看见关于爆炸的新闻满天飞,并且炸死了人。他知道警察一定在到处找自己,12月3日一大早离开网吧继续漫无目的游荡,12月4日警方公开发布悬赏通告后,白天王海剑就戴着口罩帽子在偏僻的地方躲藏,晚上则街头露宿。
他不敢进旅店网吧,几天过后,王海剑是饥寒交迫。12月8日晚,王海剑冒险来到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他认为医院病人多,不易引人注意,相对安全,另外医院有暖气比较暖和,但是第二天晚上,王海剑继续在陪护病床上过夜时,却被医院的一位护士发现,于是被赶出病房。12月10日凌晨,他离开医院乘公交车来到武汉市沌口开发区东风大道,由于沌口开发区人口密度较小,附近还有高校汉江大学,学校周边吃饭便宜便利。王海剑白天闲逛,晚上就在民房的屋檐下露宿,从12月10日至13日他就这样过了四夜,12月14日天气渐冷,王海剑再度返回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戴着口罩装成病人在医院藏匿两天。之后,他被医院医护人员发现,继而被警方擒获,据王海剑交代,逃亡期间,他每天都看到大街小巷里四处巡逻的警察,感到惶惶不可终日,正应验了关山难越那句话,王海剑从身体到心理都没有越过武汉警方设置的关山。
12月22日,根据王海剑交代,专案组又在中国地质大学附近、中南财经政法大学附近,东新新竹路等七个地方成功擒获王海剑在案发前后藏匿的七枚自制钢管炸弹,四个炸药包,两根导爆管,一个手机引爆装置等一批爆炸物,总量约4220克,进一步固定了关键证据,及时消除了潜藏在这社会上的重大安全隐患,在与王海剑的较量中,警方取得了完胜。
迷失:黑白人生
王海剑喜欢穿黑色和白色的衣服,戴黑白相间的围巾,摩托车的颜色也在白色和黑色之间变换,表明他对颜色的偏好是黑与白的,白与黑两个字也可以概括她的人生。
1987年2月27日,王海剑出生在湖北枣阳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他所在的村子十里庙位于枣阳市城东十公里处,除了有一小段水泥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村民多以种菜为生,向王海剑这般大的男青年都在外面打工,王海剑出生后,由于祖辈几代都是单传,家人对其寄予很大的希望,希望在学校当老师的舅妈给孩子起个好名字,舅妈给她起名王海舰,希望这个孩子像大海里的军舰一样劈波斩浪,将来能走出枣阳有所作为,王海剑有个妹妹,随了王海剑的名字叫王海艇,已经出嫁。
王海剑的父亲王正运解释说,王海舰之所以成了王海剑,是后来报户口的人给写错了,自从12月5日深夜,武汉警方追捕王海剑来来过之后,村里人都知道了王海剑炸银行的事儿,从此王海剑一直是村民谈论的话题,十里庙村一直有一个很迷信的说法,认为王海剑的名字当年不该改,舰是帮助人远行的,而剑是杀人的,还会伤自己。
还有一个算命先生推算了王海剑的八字后说,2011年是王海剑的本命年,这一年他不进医院就会进法院,这句话传到王正运耳朵里。这个面色憔悴的中年男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王海剑被通缉后,王家人几乎被这突然的打击击垮死。48岁的王正运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就像伍子胥一样,一夜白了头,村民常看到他一脸木然的坐在院子里一言不发,王正运70多岁的老母亲,每天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求神拜佛,祈求自己的孙子王海剑是被冤枉的。
在老人的眼里,王海剑是一个乖娃。12月16日,潜逃半个月的王海剑,在武汉一家医院被抓获的消息传到十里庙村,王正运顿时感到天塌下了一半,他说这是杀头的罪,王海剑的母亲杨爱芝未语泪先流,这个朴实的农村妇女,自言自语的反复说:“怎么会是海剑干的呢?这叫我咋相信呢?”
不单是王海剑的父母,不相信是儿子,但在人口不过千的十里庙村,认识王海剑的人,都无法将王海剑与引爆遥控炸弹的凶手联系在一起,在村民的印象中,他是一个聪明的有点内向的孩子,部分村民甚至认为他有点胆小怕事。
在12月1日前,王海剑可谓是十里庙村众多孩子的榜样,也是王正运家的骄傲,十里庙村在武汉打工的人也不少,但很像王海剑这样靠自己本事吃饭的年轻人并不多,尤其是近年来,关于王海剑在武汉做了小老板,村里乡亲们对这个技校毕业的小伙更是另眼相看。
王海剑的姑父说,王海剑小学就在村里读的,读书不是很用功,但学习成绩还不错,他曾经问他为什么不参加高考,他说自己不喜欢读书,想去打工赚钱。2003年初,正在枣阳八中初三的王海剑跑回家中,说自己不想读高中了,想去读技校,学门手艺,家里太穷,你和我妈身体又不好,我想早点挣钱,王正运也赞同儿子读完技校早点去打工。于是东拼西借凑了一千块钱,将儿子送到枣阳市技工学校,就读于电子电工专业,学的是家电维修。
在枣阳市技工学校,王海剑初步展现了他对电子电器独具天赋的一面,枣阳市技工学校提供的档案资料显示,王海剑进入技校的时间是2003年9月,毕业时间是2005年6月,当年的班主任任玉霞说,虽然王海剑已从技校毕业六年,但任玉霞对他的印象颇为深刻,她回应说,王海剑家中经济条件不好,穿着简朴,但这个孩子非常乐观,与同学相处极为融洽,重要的是他精通电器维修技术,是那届学生中绝对的技术尖子。
任玉霞的看法在王海剑的几位同学那里得到印证,他曾经是技校的一哥,几乎没有他修不好电器。任玉霞回忆说,每年春秋季节组织学生去农村,为农民免费维修电器,只要王海剑在场,学生老师都不会担心有啥解决不了,由于他在家用电器维修方面的突出表现,连续好几年技校在各地招生,招生海报上都有王海剑的照片。
王海剑读技校期间还有一件事,让任玉霞印象深刻,大约在2004年夏天,任老师发现王海剑经常在午休时间外出,他当时担心这个孩子在外面学坏,就派了几个学生去跟踪,结果发现王海剑是利用午休时间,到学校附近一个废品收购站去帮人义务拆卸电器,问他原因,他回答说是想熟悉一些电器的构造和电子元件。
刘振海是技校的专业老师,刘振海肯定的说,王海剑是班上技术最好的学生,他对电子电器独具天赋,对专业非常痴迷,2005年王海剑毕业前,刘振海老师推荐他来到武汉做家电维修生意的张忠义的店里打工,张忠义也是枣阳人,刘老师每年都会介绍几个学生到张忠义那里去工作,一方面学技术,一方面给张忠义帮忙,当时班主任任玉霞把班上同学分成三组,一组在枣阳市内帮忙修电器,一组到武汉家电维修,还有一组分到广东的美的公司,刘老师跟王海剑的妈妈说,如果想提高技术,就到武汉去,如果想工资待遇好一点就去美的,当时美的的工资是每月2500元左右,到武汉去,每月可能只有一千左右,包吃包住,她妈妈说,还是让孩子多学点东西吧,这样才把他介绍到武汉张忠义的店里。
在张忠义的店里,王海剑进步很快,学到了很多东西,张忠义说他在一两个月时间内,技术就有了很大提高,他喜欢修电视,爱钻研,这么短的时间,提升这么快是很不容易的。大概待了四五个月,这时他修电视已经没问题了,他跟我说想出去赚钱,家里穷需要钱,想去广东打工,我跟他说让他跟家里说一声,他说已经商量好了。
2006年,王海剑找父母要了3000元路费去了广东,在一家工厂做手机充电器的维修,不到一年,王海剑就回来了,说广东打工的工资待遇不高,又觉得没什么可学的,技术含量不高。
2008年春节后,王海剑与同学合作,在武汉的武昌小何村开了一家家电维修铺灭,两人每人投资2000元,第一个月总共赚了一千元,之后稳步上升,半年之后,一共有一万元收入。
不久,王海剑另立门户,在熊家咀开了小王修理店,面积40平方米,外面搞维修,里面睡觉,直到2011年3月,因为城市拆迁,他才搬到了不远处的刘家咀,平时出色的电工手艺,王海剑成了武昌家电维修界的行业有名的“二手王”!
“二手王”的绰号,主要源于业内对他手艺的认可,无论是坏电视还是坏空调,送到他手里,当天就可以修好,无论是在熊家咀还是刘家咀,“二手王”王海剑的名气都很大,当地人回忆说,经常看到王海剑骑着摩托车从门前经过,他身后绑着收来的旧电器。同行刘师傅介绍说,王海剑经常将回收来的各种旧电器翻新,做工及成色和新的没有多大的差别,他将这些翻新的旧电器卖给二手家电市场,其中利润空间很大。
妹妹王海艇曾在王海剑的店里帮了一段时间的忙,她说大夏天的骑着摩托车,后面拖着那么大一个空调去给人安装维修,别人都是哪凉快往哪钻,他是哪热往哪钻,很辛苦。在妹妹眼里,哥哥王海剑是个很能吃苦,很有能耐的人,他有一次还从武汉骑摩托车回来,200多公里,他的摩托车又不是很好的那种,后面绑着一台小洗衣机,也是收来的二手货,家里的冰箱,电视机都是从武汉带来的。
熊家咀是一个典型的城中村,村子道路狭窄,到处是挤挤挨挨的房屋,人口十分密集,这里的房租便宜,不光是附近高校的学生,一些在汉口工作收入不高的年轻人,即使每天要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上班,也会选择过江在这里居住,有段时间,王海剑的生意的确好的不得了,夏天的时候一边修空调,一边出租空调,租的人排好长的队等着要,有时候深更半夜还有人在排队,修好一台马上就被人拿走,这期间,王正运曾打电话问儿子生意怎么样?王海剑得意的告诉他,旺季时一个月收入过万没有问题,其余时间也稳定在3000元左右。
王海剑也给乡亲们提供了许多便利。每逢王海剑回家,村里人便请他去维修电器,无论是张家的电视没图像了,还是李家的收音机收不到新闻了,王海剑都是有求必应,且分文不取。
王海剑在武汉打拼好几年,小有成就,家人一致把他看作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一时间,他也成了村里小有名气的王老板,给王海剑介绍对象的事儿,全家人始终惦记着。2010年底,曾有亲戚想给23岁的王海剑介绍对象,王正运给儿子打电话说起此事,结果被王海剑拒绝了,王海剑瞧不起对方,说自己年龄还小,过几年再说。
王海剑的妹妹王海艇觉得哥哥眼光很高,之前亲戚朋友给他介绍过好几个对象,他都没看上人家,连面都不愿见,在那次通话的时候,王海剑告诉他父亲,他的积蓄已经有20多万了,当时正在炒股,王正运夫妇不懂炒股是什么,但他们认为孩子大了就由孩子去吧,反正钱是他自己赚。
王海剑炒股是2010年跟着房东学的,开始情况还不错,之后随着股市的下跌,他也一路亏了下去,从这一年开始,王海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除春节外,平时很少回家,也很少给家打电话,母亲抱怨说儿子大了不想娘,王正运就安慰她说,这小子心很大,他在外面忙事情。
2011年除夕,王海剑在饭桌上对父亲说,明年想改行做涂料生意,原因是开维修店太辛苦,而且赚钱太慢太慢,那年春节。王海剑在家只呆了两个晚上就去了武汉,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家,儿子好久不回家,也不给家里打电话,家人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这让王正运有点生气。
2011年11月9日,放心不下的王振宇给儿子打电话问涂料生意做的怎么样了,想去武汉看看他。结果王海剑说:“别来别来,马上过年了,过年我就回去了!”
王海剑似乎不愿意多谈,急忙挂断电话,11月10日,王正运还想劝劝儿子,同意自己去武汉看他,但王海剑的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11月20日,有点心神不宁的王振宇再次拨打儿子的电话,依旧无法接通,其实2011年春节后,王海剑就萌生了搞钱的念头,他并没有做涂料生意,而是购买了一批化工原料,开始自制炸弹。
因为研制炸弹炸伤了眼睛,他不希望父亲看到他受伤的样子,王海剑人生的航向迷失了,迷失在金钱的诱惑下,迷失在都市的城中村,最终制造了一起惊天大案。
王海剑庭审照片
一个人的悲剧是家庭的悲剧,也是社会的悲剧,如果王海剑父子之间的沟通顺畅些,如果王海剑的朋友王伟、王安安在关键时刻不仅仅是退出,而是拉他一把,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经典:成就辉煌
武汉“12.1”爆炸案成功告破,各级领导予以了充分肯定,国务委员,公安部部长孟建柱同志先后两次作出批示:武汉公安善于借助微博破案,经验好,值得借鉴学习!
公安部副部长黄明批示:此次媒体网络运用很成功,请注意总结经验。
湖北省委书记李鸿忠在全省政法领域工作会议上强调:“12.1案件”神速破获,体现了公安机关强大的战斗力,公安信息化建设、城市视频监控系统建设发挥的重大作用。
湖北省省长王国生同志批示,省市两级公安机关及相关部门工作得力,破案迅速,要给予表彰和鼓励,要不断总结经验,继续做好防范工作!
“12.1”案件成功破获的亮点主要有两个,一是公安机关及时公开案情,稳定人心,发动广大群众积极提供破案线索;二是公安机关严密布控。密织天罗地网,让犯罪嫌疑人无所遁形。这个案件的成功侦破,说明武汉警方的群众工作做得很扎实,同时也证实了人民群众既是真正的英雄,也是公安机关的坚强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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