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戏诸侯这个耳熟能详的成语,不仅具有浓厚的教育意义,还标着这西周王朝的灭亡,更是为春秋战国时代拉开了序幕。故事的主角周幽王被设定为一个贪恋美色,最终亡国的昏君的形象。然而这个故事中还是存在很多的疑问,随着考古证据的出土,将还给周幽王一个公道。
首先我们还是要把“烽火戏诸侯”这个故事先讲一讲。西周末年,周幽王宠爱高冷美女褒姒,为了取悦褒姒,幽王听取了奸臣虢石父的建议点燃了烽火。诸侯们见到烽火赶紧领兵救驾,结果赶来一看却被骗了,褒姒见状果然哈哈大笑。因此幽王多次点燃烽火,只为博取褒姒一笑,以至于诸侯都不再相信了。之后犬戎来袭,幽王再次点燃烽火,但诸侯以为是戏弄,无人再派救兵,最后镐京失守,幽王被杀。褒姒被犬戎掳走,从此下落不明。这就是我们熟识的“烽火戏诸侯”的故事。 后来周幽王的儿子周平王东迁,开始了东周时期。这个故事讲到这里看似没什么问题,似乎就是现实版的“狼来了”。告诉我们不能欺骗别人以免自食恶果。然而认真查阅历史资料,你会发现这个故事里面疑点重重。
首先是诸侯国的问题,整个周朝到底有多少个诸侯国其实很难考证。按照荀子的说法,周朝至少有七十一个诸侯国,这里面也包含了很多春秋战国时期的霸主,如秦国、楚国、齐国等。这些诸侯国遍布在整个华夏大地上,而西周的镐京位于今天的西安市。在当时,离最近的诸侯国是秦国,然而也有几百里的路程,其他吴越、巴蜀、燕齐等边陲地带,正装军队过来,没个一年半载到不了。难道周幽王和褒姒整天没事干,就站在城楼等诸侯到来?隔着数千里召集部队,只为取悦褒姒,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
接着是烽火,这是一种古老远距离传递信息的方式,可以传遍整个边防。目前中国最早的烽火记录是春秋末年到战国初期。周幽王那个时候有没有烽火,还是个疑问。
这个故事最早出自吕不韦的《吕氏春秋》,故事记载的内容与司马迁的《史记》差不多。最大的不同是《吕氏春秋》的记载更加匪夷所思,使用的是击鼓的方式来召唤诸侯。这个故事被司马迁摘录了后,可能觉得击鼓的方式不切实际,而改成了烽火。此后“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就这样流传了三千年,幽王也成了千古的“笑柄”。
不过实际上,“烽火戏诸侯”在先秦的其他文献中都没有出现过。连什么都敢写的《竹书纪年》也没有记载,以至于许多历史学家都在怀疑真实性。西周灭亡的原因,有别于《史记》的“烽火戏诸侯”,《国语》的记载则比较真实。《史记》记载褒姒是六、七岁的宫女,是怀了八年生出来的,记载具有浓厚的民间神话色彩。而《国语》是说周幽王讨伐褒国,褒国把一名姓姒的美女献给了幽王,所以称为褒姒。褒姒还给幽王生了一个儿子,名字叫做伯服。之后褒姒和大臣虢石父内外联合,赶走了原本的太子宜臼,让幽王改立伯服。太子逃到外公家申国,申王看到自己家的女儿被欺负,外孙被废,于是联合鄫国与犬戎要给周幽王一个教训。最后联军打败了幽王,灭了西周。那个原本的太子——宜臼,就是建立东周的周平王。
所以根据《国语》的记载,根本就没有什么“烽火戏诸侯”。而且司马迁还隐藏了一段历史。这一切的谜题是在2008年清华大学受赠了一批战国的竹简中,有了一个清楚的轮廓。这些《清华简》都不是正规考古途径获得,而是盗墓者挖掘后卖到海外,最后被爱国人士从香港购回,捐献给清华大学研究。《清华简》的记载大致与《国语》差不多。幽王的大老婆是申国的公主,所生的儿子为宜臼,因为是嫡长子,宜臼被立为太子。后来在褒姒与虢石父的操弄下,宜臼被废,然后出逃,跑到了外公家申国求救。申王后家申国,是西周的开国功臣,家世显赫,与周朝的关系非常的亲密,幽王和申王后很有可能是政治联姻。后来幽王废掉了申王后和太子宜臼,可以理解为宠爱褒姒,也可以理解为对申国提出政治挑战,而后者可能性比较大一点。
接着是《清华简》上的独家记载,废太子宜臼出逃后,幽王先起兵攻打申国,最后才是申国联合鄫国和犬戎,攻破镐京杀幽王与骊山下,西周因此灭亡。根据《史记》的记载,因为镐京遭受战火的破坏,幽王之子平王,在晋国和郑国的支持下东迁洛阳,使得王室权利衰弱,东迁的原因是为了避“犬戎”,但“犬戎”不就是周平王自己带来的吗?目的不就是为了打败自己的父亲周幽王。本就是同盟的关系,为什么要避“犬戎”呢?原因就是《史记》根本就是少写了一大段历史。《左传》和《竹书纪年》都写到“周二王并立”,《清华简》则进一步补上了这段空白历史。在幽王死于犬戎之乱后,申王所拥护的前太子宜臼,也就是自己的外孙即为周平王,而幽王的一些老臣子则拥立了幽王的弟弟余臣称为惠王。这段时间周朝有两个王并且持续了二十二年。所以才被称为“周二王并立”。最后在晋国、郑国与秦国的帮助下,幽王的弟弟惠王被杀。平王成为正统而东迁,原本的关中地带则归为秦所有。在这种历史背景下,平王动迁的原因可能是避秦而不是避犬戎。随着镐京被犬戎破坏,周平王手上已经没有军队了,而整个关中却都是秦军,如果周平王回到镐京,必然会变成秦国的傀儡,所以只好把镐京送给秦国,选择迁都洛阳,是为东周的开始。
也就是说废太子宜臼联合了母舅之国——申国,再勾结境外势力犬戎,杀了自己的父亲幽王,又因为弑父的行径太过于无耻,周平王并没有得到大多诸侯的认可,其他的诸侯才会改立他的叔叔为王,即使最后在晋国、郑国的帮助下,拿回了周天子的称号,但威信也大大降低,开启了群雄纷争的春秋战国时代。
“烽火戏诸侯”这则虚构故事的直接元凶当然是司马迁。不过再往上追,幕后黑手很可能有两个人。第一个人就是周平王集团,王朝灭亡后,继承者为了证明自己取代前朝的正义性,都会抹黑前朝的末代君主。其中“红颜祸水”是常见的手法,因为以前的老百姓没文化,这种谣言容易传播,也容易被人轻信。周平王得位不正,还有弑父的嫌疑,自然得用这种故事证明自己的正统。另一个凶手有可能是秦国,秦国在骊山之战中,率领沉寂多年的秦军杀往东方,但秦国一开始的立场暧昧不明。 秦军是要帮周幽王、惠王的集团还是犬戎、申候与平王的联合军?我们无从查证,但可以知道,最终秦王还是站在平王这一边,有可能是平王许诺要分封给秦国大片的土地,并把秦国从大夫国升格为诸侯国,以换取秦国的武力支持。从结果来看,西周灭东周起的过程中,秦国获利最大,获得大片关中领土,还有西周的都城镐京,且升格为诸侯国,秦国才是真正的大赢家。而原本的联合军之一的犬戎则被平王无情地抛弃。在镐京杀人放火灭亡西周的罪行,全都扣在犬戎的身上。秦王也名正言顺地开始讨伐犬戎,并成为日后春秋五霸,史称“秦霸西戎”。另外曾经强大到可以威胁周朝王室平王的外公申候怎么不见了?由于日后的史料都没有申候的记载,有可能是在骊山之战中元气大伤,或是在日后一样被无情抛弃,与犬戎一起消失在历史的舞台。所以幽王被自己的儿子或是秦国抹黑了上千年,更是为西周的灭亡背了一个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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