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的东头拐角处,有个卖肉的屠夫叫刘大牛,他打小十二岁就开始卖肉,如今已经七八个年头了。他这人实诚厚道,镇子上的人基本都知道,所以也是小有名气。
只是干这杀猪的活计,而且他平日里也是乐善好施,到现在也没存下几个钱,所以到现在连也没个媳妇。媒婆他也找过,可他这行当,家里又没什么钱,自然是没有女子愿意了。
这镇子上还有一位大人物,就是家住镇南的吴财主,这吴财主可不得了,祖上三辈积攒到如今,他就成了这地方首屈一指的大地主。
镇子上七八成的土地,都是他的,豪横无比。可他本人却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平日里对那些佃户长工苛责就不说了,就是他本人的生活,那也是极尽节省,吃的都是那素菜窝窝头。
这吴财主平日里还喜欢在集市上凑热闹,而且喜欢买东西不给钱。这刘大牛就被他坑过好几次。刘大牛本来人就实在,那吴财主一顿忽悠,就给他赊账了,可这只出不进,吴财主从来就没给过钱。
镇子上的人基本都被他坑过,要么就是他家里的佃户长工,经常会被莫名其妙的克扣工钱,可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因为这吴财主,早就把衙门上下都打点好了,去告官根本没用。
这天晌午,刘大牛刚忙完,准备收拾东西歇息一下。忽然一位美貌女子走了过来,女子衣着朴素,还打着补丁。在肉摊前踌躇许久,才小心翼翼说道:“你可以卖我一块肉吗?”
刘大牛见状,笑着迎了上去。刚要问,那女子又急忙说道:“我,我现在没有钱,我母亲病重在家,我想给她补补身子,我可以先赊账吗?以后肯定还。”
刘大牛一看这情况,心生怜悯。也不多说,抄起刀就砍下一块肉,拿麻绳一串,就递给那女子,笑道:“拿去吃吧,不用客气。”女子见状,千恩万谢,这才离开。
今儿个吴财主倒是兴高采烈,还破天荒叫下人专门去酒楼订了一桌席回来。原来是今儿个,吴财主出门遇到了贵人。
今儿个吴财主去地里看佃户有没有偷懒,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道士。这道士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可隐隐有些仙风做派。
吴财主如今也是五十好几了,遇到了道人,自然是上前攀谈一阵。哪料这道人十分了得,竟然看出了他精力衰退,不复以往。吴财主大惊,就向这道士求药。
本来只是想试试,可那道士竟然真拿出一粒丹药来,吴财主半信半疑吞了下去。谁知这刚吞下去没多久,吴财主就精神焕发,耳清目明。这下吴财主可是惊呆了,直呼仙人,就把这道人拉到了自己府上。
这道人也乐得如此,所以才有了今儿个这铁公鸡拔毛的奇观。席间,这吴财主旁敲侧击,就是想让这道人救救自己。这道人一笑:“我这丹药可是昂贵,而且材料稀少,所以……”
吴财主一听这话,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今儿个这桌席已经让他心如刀割,又想想自己如今这身体,他叹了口气,咬牙道:“仙人放心,你这神药我自然不会白拿。”道士一听,笑着点点头。
过了大半月,这天刘大牛依旧在摆摊,忽然眼前一亮,上次那个赊肉的姑娘又来了。刘大牛以为这姑娘又是来赊肉,怕她不好意思,就顺手剁下一块肉,包好直接递了过去。
女子刚到摊前,这刘大牛就把肉递了过来,她不由的一愣,随即就想明白了。她红着脸笑道:“我今儿个是特意前来还你之前的肉钱。”说着从身上摸出了几个铜板。
刘大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姑娘你这是哪里话,那肉就是送你的。如今有了钱就买点东西给伯母补补身子。”说着就把那块肉塞进了姑娘怀里。
这下姑娘可是真不好意思了,可这刘大牛也是倔,怎么说都不肯收钱。姑娘叹了口气,说自己叫白小莲,说完就跑开了。刘大牛挠挠头,继续卖肉。
这白小莲回到家中,母亲拖着病体,见女儿红着脸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块肉。就询问女儿,白小莲红着脸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看女儿这幅模样,她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刘大牛人确实不错,而且能那般慷慨,必定是个可以托付之人。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能给女儿找个好归宿,她也就心安了。
母女两人一合计,第二天一早就托人去找了李大牛。这愣头青一听还有这等好事,连忙关了摊子,扛起一条猪后腿就直奔白小莲家中。
这到了家中,三人商议一番,决定先把婚期定下来,再做打算。三人欢欢喜喜吃了一顿,刘大牛就赶回去准备了。
两天之后,这刘大牛还在欢喜的卖肉。那头白小莲家里却来了位不速之客。其实是一位媒婆,她一进门,就笑呵呵说道:“小娘子,你可真有福气,这回你们娘俩都好日子要来了。”
白小莲和母亲都很奇怪,不待他们发问,媒婆又接着说:“那吴财主知道吧,就是他看上你喽,要把你娶了去。以后你们的好日子可就来喽。”
这对母女一听这话,瞬间就变了脸色。那吴财主是什么人,她们当然知道,且不说其他,就单论那五十好几的年龄,也不可能把白小莲嫁给他。
白小莲母亲笑着说道:“这本是好事,可你不知道啊,我家小莲已经有了婚约了,就在几日前才定下来的,就是那卖肉的刘大牛,再过半月,他们就该成亲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媒婆一听这话,讥笑道:“什么?嫁给那个刘屠户?你看看你们这是什么事,嫁给那吴财主吃香喝辣,何必要嫁给那个穷屠户受苦呢?”
白小莲也冷下了脸,说道:“我这婚事已定,自然不能随意更改,抱歉了。”媒婆一听,也冷了脸色,恶狠狠说道:“吴财主看上你,那是你都福气,你要是敢不嫁,后果可承担不起。”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那媒婆跑到吴财主府上说一通,吴财主大怒,自己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屠户。他气不过,跑去找道士来出主意。这些日子,吴财主才知道,这道士姓李,而且神通广大。
李道长听他诉说一番,笑道:“这有何难,一个屠夫而已,即便是没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吴财主一听,眼前一亮,点点头就去找人了。
第二天下午,有个农户模样的人,跑来找刘大牛,说道:“我家里有头肥猪,如今急需用钱,所以急着卖,你要吗?”刘大牛一听,当即答应下来。
随后刘大牛收拾了肉摊,就跟着那人走了。两人出了镇子走了快一个时辰,走到了一条大河边上。刘大牛就要失去耐心,那男子笑着说过了桥就能看见不远了。
就这样刘大牛和那人就继续走,来到桥上,那人指着山坳说道:“你瞧,那就是我家了。”刘大牛顺着男人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看到,正瞪着眼瞧的时候。男子在他身后一推,一把就把他推进了水里。
刘大牛这下可是急了,他不会游泳啊,掉进河里就开始扑腾,那男子看着那刘大牛沉入水底,又等了一会,。不见有人上来,这才满意的返回镇子上。
夜里,男子来到吴财主家中,给吴财主描述了一番,吴财主这才颤抖着手给了他三十两银子。虽说吴财主心在滴血,可为了娶那白小莲,这点银子也算不得什么。
第二天不见刘大牛的摊子开张,人们就觉得奇怪,可一连三四天都没人见到过他。白小莲一听就慌了,连忙跑出去找,可她又哪里知道刘大牛去了哪里。
第二天早上,白小莲还在担心刘大牛,就听到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还不待她有什么反应,房门就被人踹开了,进来几个人,不由分说就把她架起来,直接扔进了轿子里。
原来,这吴财主眼见提亲不成,就直接改明抢了。白小莲的母亲苦苦哀求,可那些人不予理睬,把她甩到一边,就带着人回去了。
今儿个吴财主娶那白小莲,府上那是热闹非凡,虽说吴财主并未通知,可那些人都想着要巴结他,如今这不正是机会,所以这吴府是人满为患。
吴财主今儿个也是容光焕发,和来宾们热闹一番。到了晚上,吴财主醉醺醺走进屋里,看见那白小莲坐在床头哭泣。他笑着说道:“美人,今儿个我终于要得偿所愿了,咱们别耽误了时辰。”
白小莲那是害怕至极,脸色发白。可那吴财主刚要走近,忽然,呼吸有些急促,人也有些不稳,他眉头一皱,走出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他就跑去找李道长,那道士听了他所说,叹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你这个年纪,身体已经亏空,想要儿子,你就得慢慢吃我的丹药补好,可你昨日和他们肆意饮酒狂欢,身体肯定是受不了的。”
吴财主叹口气,也开始反思。原来这吴财主这么大年纪了,早年间妻子病逝,小妾也没少娶,可这么多年以来,就是没有生出个一儿半女。如今这道士给了他希望,难免有些得意忘形。
就这样,吴财主开始按照李道长的方法养病。白小莲也因此逃过一劫。这天,白小莲正在房中叹气,忽然,门开了,闪进来一个道士模样的人。
白小莲非常害怕,谁知那道士说道:“小姐莫怕,我是来帮你的。”白小莲迟疑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李道士笑道:“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这吴财主的仇人。”
白小莲半信半疑,李道长又说道:“还有你母亲,你也不必担心,我已经出去把她安顿好了。”这下白小莲是彻底相信了,她连忙问道:“那我,我需要做什么?”李道长说道:“暂时不需要,你只要安心在此地住着,等我消息就好。”
这吴财主为了能快点好,就加大的丹药的用量,李道长也乐得如此,反正是给钱的。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这吴财主精神越来越萎靡,而且没了那丹药,他就浑身难受,生不如死。
如今,他再也撑不住了,躺在床上只有出气没了进气。眼看这人就要不行了,李道长走了进来,让其他人退了出去,自己留下来照顾他。
只剩两人时,这吴财主艰难的问道:“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他也不傻,如今自己这身体情况,很明显都是那丹药导致。
李道长笑道:“这原因自然很简单,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娶白小莲吗?”吴财主思索片刻,李道长笑道:“没错,我怂恿你去抢她,就是因为,她是我看上的。”
顿了顿,李道长又说道:“你抢了她的人,害死了他的未婚夫。而我却救了她,你说她会不会从呢?至于你嘛,反正都要死了,这吴家的家业就留给我吧。”说着他就掏出了各种房契地契。
吴财主这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被他给骗了,看着他手中的文书,吴财主艰难的苦笑道:“报应,报应啊!”说完,头一歪就没了。
过了几天,这吴财主的丧事就草草完毕。那李道长摇身一变,成了李员外。他遣散了吴财主的几个小妾,唯独留下了白小莲。
隔天一早,他就把白小莲的母亲接了过来,让她们母女团聚。他又把吴财主所做的事都告诉了他们,关于自己的部分自然是隐去了。这些日子来,他的所作所为,白小莲都看在眼里,白小莲的母亲对他更是满意。
如此一来,他迎娶白小莲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没过半月,这李府就张灯结彩,他们二人喜结连理。讽刺的是,当初来祝福吴财主的那批人,如今又屁颠屁颠的跑来恭喜这刘员外。只是,那河水里的刘大牛,就没人记得他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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