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有一把胡琴,跟随了父亲大半辈子。至今仍被父亲悉心保存着,挂在老屋的墙上。胡琴已经很久了,琴身被岁月熏得发黑,声音也不复从前那般清亮。
小时候,每逢下雨天,父亲都会小心翼翼地取下二胡,坐在炕头拉上一段。声音低沉婉转,伴着雨声,我们沉醉其中。
农忙时节,父母每天都很晚回家。回家后洗掉身上的尘土,母亲匆匆去做饭,父亲便坐在院子里拉上一段二胡缓解疲劳。
父亲把生活的艰辛和收获的喜悦都融入到二胡中。在那悠扬的琴声里,我们渐渐长大,父母也离开了故土到了县城居住。好些年,都没见父亲拉过二胡了。
母亲不喜欢收藏旧物,但凡她发现家里有不用的东西,她都会废物利用,利用不了的马上当垃圾扔掉。比如,她曾把不穿的衣服剪成同样大小的方格,缝了一个像几何图形的床单,又结实又好看。那条床单,一直在我家炕上铺了好多年。
要说母亲珍藏的旧物,可能也就剩一本相册了。乡村的时光,忙起来忙得天昏地暗。偶尔连着阴雨天,却又闲得发慌。每逢雨天,母亲便拿出相册和我们一起看。相册里有父母年轻时的照片,有我们姐弟三人的童年照。母亲一边看,一边为我们讲述照片背后的故事,一本相册总能消磨一下午的时光。那时候,父母还未老,我们还小,真好!
我也有旧物。我青春时的美照,年少时写的日记。还有我已故奶奶用过的一面小镜子,那是我最珍贵的。在奶奶最后的几年时光里,她一直卧病在床。我曾看到她把这面镜子放在床头,每天清晨总要照一照。
我想,当时的奶奶一定一边照镜子,一边回忆自己的青春,一边感叹岁月的匆匆。一晃,就到了垂暮之年;一晃,镜子里便再也没有了奶奶。
镜子背面的丝绸因年久开裂了,我小心地把它粘好。女儿不明白我为何还要修这样一面旧镜子。她哪里知道,这面镜子里,有我对奶奶的回忆。镜子在,仿佛奶奶还在我身边。
那些旧物里,都藏着我们的念想。一去不复返的光阴里,无论是欢喜的,还是忧愁的,都是现在最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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