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死里逃生
清晨起床,开窗,无寒风。但走出院外,田野上,一片白霜。如此清洌的景致,在城市,做梦也难能欣赏。
吃过早饭,炖上鸽子汤。提着竹篮到地里拔萝卜,感觉嫩嫩的萝卜菜都冻熟了,在自来水里清洗之后,却又活了过来。到另一块地里摘青菜,满眼里,同样是一片白。
还有国良哥哥昨天给的两条鲫鱼,可烧一盘。这样,有萝卜烧肉,小青菜,还有我最爱吃的萝卜菜,将四菜一汤的食材准备好,才八点多。
戴上口罩和棉帽,在村内走走。现在的路都修好了,不论到谁家,全是水泥路,车能开到家门口。到一户人家门前,有位大娘在干活,没认出我来,喊她,才跑过来说:“唉呀,你把脸都蒙起来了,如果不是听到声音,我还不晓得是哪个。”
站那聊聊天。“村上有个老人上次跌了一跤,她媳妇说才不会照顾,并说照顾自己老妈是应该的,因为她为我十月怀胎了。”大娘还说,“人总要讲点道德心,谁愿意吃那样的苦呢?我当时就说你这样做,将来你媳妇也会同样对待你的啊!一个人,如果德性不好,肯定不会有好报应。”
别看大娘那么大岁数,没读过书,但说的话很有道理。她个头十分瘦小,但干农活依然是一把好手。老两口承包了不少外出务工人员的田地,还养了三头大肥猪,从早到晚,一直忙个不停。
“我只有六十多斤的人,做任何事情,靠的是体力,更需耐力和信心。人都要与人为善,多做好事,天老爷也会保佑我们。”大娘说话中气十足,她指着身旁一口水井说,“我也不知道跌过多少次,连这水井也掉进去过的,每次都是死里逃生。”
靠近观看,现在的水井有高高的水泥外圈,往下看,黑乎乎的的,深不见底。
“以前没有上面这个围圈,只是盖了一块三合板。井旁,堆着很多干柴,有一天,快要下雨了,我就往柴上盖塑料布,四周拉拉,想全部盖上。走到水井旁边,没注意踩着三合板,使劲拉塑料布时,脚下把板支开,人就掉进井里了。”她仍然心有余悸地说,“井里水有八九米深,水没过膝盖时,我手正巧抓了根铁丝。好在井里全是石头砌上来的,就用双手扣着石缝,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当时才三点多钟,我老头子到地里做事去了,要六点才回来,就是再怎么呼喊,也没人答应。爬出来后,我瘫在地上,双手双脚全是血。被人看到,我话都讲不出来了。”
此事发生后,大娘再也不敢到水井边,看到门前的这口井,心里就发慌。“后来实在没办法,就让家里买了纸在井边烧烧,放了一掛鞭炮,身体才好。”
在农村,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解释得清。不过,宁愿信其有,不能信其无,哪怕不信,也不能亵渎任何做法。只要能够向好,所有不伤害他人的措施,都可以尝试。
大娘还聊到:“有一次扛粮食上楼,上到四层,脚没踩稳,整个人向后翻倒在地。还有一次,到猪栏顶上拿东西,侧着掉下来,头砸到墙上,不省人事,就躺在猪栏里,猪用嘴拱我,好久才回阳。”
便夸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也不指望有什么后福哦,只是不做坏事,心里也踏实。今年上半年,老头子骑电瓶车带我上街,不晓得是他车子骑得快还是怎么回事,突然撞到前面小汽车屁股,我们当场向右倒地,被人扶着站起来,脑子里什么也不知道,又向左倒下,头上左右两边各鼓出一个大包。到医院吊水,好多天才消。”
她娓娓道来,仿佛在听着传奇故事。真惊叹眼前这样一位外表十分弱小的大娘,抗击各种突然来临的灾难能力会这么强!
聊到家事,她说:“人还是要有孝心,以前,我小儿子到外打工挣到钱后,在老屋地基上盖楼房,他人在外面没回来,全是我们老两口和大儿子在家操劳把房子盖起来。装修之后,他回来把房子占着,我说总要给我们一间住吧,你想他说什么话?讲给一间可以,住在厕所里,你说气不气人?”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后来,小儿子出了事。大儿子凭着勤俭持家,也盖起了楼房,老两口一直与大儿子生活在一起。
她精神非常好,面色根本看不出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旁人说他们老两口每餐都喝酒,一杯二两,只要一口就干掉了。这也说明,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屋旁?上的一排古树,不少叶子都已掉光,留在树上的也已枯黄。唯有一棵粗壮的皂荚树,巨大的树冠上,依然保持碧绿,一夜寒霜,上午,叶子如雪片一般纷纷下落。偌大范围的地面,似乎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绿毯。
中午把哥哥从医院接回来,妹妹赶过来烧菜,一家人难得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顿饭。母亲也能下地行走一会儿,有嫂嫂在家烧饭,我就可以考虑返回南京了。(2022年12月13日)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qiantufanwen.com/595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