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
漏下的雨水在天花板上留下了嘴唇样的印记,随着预制板内残水的泄漏悄然张大,又缩小在阳光灿烂的白日。
周而复始的季节,对我,只是像每个午夜进城载重卡车的准时轰鸣, 存在却不留痕迹,留下些许痕迹的只是蚊子的叮咬。但时光的段落如此清晰,如同春天的到来是行道树的新绿耀亮了你的眼睛,而秋雨秋风激起的寒颤里,蓦然间踏响落叶的悉悉索索。
不知道为什么,我经常会忘记忧伤,和忧伤一起遗忘的还有欢喜。偶尔的激昂后漾开的是更多的空虚。我在怀疑,可是我的怀疑并不是为了改变。我笃信着存在就是合理,如同相信所有对我的指责都有道理。我很刻板地寻找着痕迹,痕迹像记数的绳结,一个个扣在时光里。
没有手上那道短短的刀疤,我还会记得少年的那个春夜?没有那支歌,火车轰鸣的那个下午又会失落在哪里?可是,如果没有痕迹,难道我就可以否认生活确实存在过吗?
故事里远古有天帝“混沌”,“倏”、“忽”为其开七窍,“混沌”遂亡。庄子的原意或许是讲弃圣绝智的道理,在我,更愿意理解成叔本华那无助的叹息。真的,我不知道做些什么,所有的改变只不过是进入了另一种陈规,时光的轨道里,没有什么是特别的,一切,是的,一切都在周而复始。
毫无意义的,我胡乱敲打着文字。风越来越凉了,耳机里八只眼在反反复复唱着“多纳多纳多纳”,久违的忧伤感觉浮了上来,陪伴着的还有为这忧伤的欢喜。
窗外的建筑工地在整个夏季的酷热白昼偃旗息鼓,落日以后喧扰沸腾。搅拌机不断吐着混凝土,把它的痕迹留在了吊车摇臂的曲线里。
日子,就像这些盖着的楼,一点点长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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