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我的干事生涯

原题

我的干事生涯

作者：张传广

1981年，我带薪学习毕业后回原单位公司机关报到。因为我是中文系毕业的，所以分配到公司经理办公室当干事。

热情的人事科长

星期一上午八时，我到了公司人事科。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科长，满面笑容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接待了我。她简单地问了我，上学前在哪个工区，哪个队工作。听我说自己以前是个木工，她看了一下我手掌上的茧说：“干了八年的木工，哈哈，那你是个年纪不大的老师傅了。现在要给你换个工种啊，到公司经理办公室当干事，大量的文字工作等着你去做。”

接着她详细地介绍了经理办公室干事的职责范围和应注意的事项，还特别叮嘱我：“经理办公室，是非之地；谨言慎行，少说多做；虚心学习，前程远大。”我听后觉得很亲切，很受鼓舞。就连声说：“谢谢您！谢谢您！”

冷漠的主任 暴躁的书记

到了经理办公室，我恭敬地向办公室主任报到。但这位主任却面无表情地指着靠门的那张满是灰尘的旧桌子说：“那个桌子是原来先后三个干事用过的，你就坐那里去。”说完后，点了一根烟出了办公室。满是灰尘的旧桌子，说明这位主任根本不欢迎我来办公室工作；“先后三个干事用过的桌子”，则表明我迟早也是要被他辞退的。我虽如此不受待见，但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我赶忙把满是烟头、字纸的地扫干净，又把所有的办公桌抹干净后，刚坐下来喘口气，主任回来了，他扔了一份名单和电话本我桌上说：“马上通知公司所属各单位，星期四上午九点钟，到公司机关三楼参加经理办公会。”说完，他又走了，他可真忙。

我立即拿起名单和电话号码本，来到走廊的电话旁（那时，每一层楼只有一部办公电话）开始打电话。公司下辖四个工区，还有油漆、水电、安装、设备、材料等单位。在电话中，我先问领导好后，再自我介绍，然后通知各单位负责人星期四上午九时在公司机关三楼会议室参加经理办公会。

在通知一、二工区时都还正常。可是通知到三工区时，我就激动起来了。因为这是我曾工作了八年的地方。门房电话一通，我就喊道：“罗师傅！”哪知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妇女的声音：“罗师傅不在啊！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啊？”我一听连忙说：“原来是罗师娘啊！我是木工组那个戴眼镜的小张啊！”“木工组小张？戴眼镜的？啊！博士啊！（我当工人时的绰号）你不是上大学去了吗？”“我毕业回来了，分在公司经理办公室当干事。麻烦师娘通知一下吴主任上午九点钟到公司机关三楼会议室参加经理办公会。”“好，好！有空过来玩啊！日子过得真快，一晃就三四年过去了啊！”

等我打完了所有的电话，刚想坐下来喝口水时，只见一位女士过来对我说：“公司机关总支书记要你到他那里去一趟。”说完就带着我在长长地走道上转个弯到了书记室。

我正准备喊一声书记好。书记却劈头盖脸地大声训斥我说：“你是新来的吧？公司机关是个很正规的办公地方。你打电话时一口一声师娘的很不严肃！”我一听，惊呆了，于是反问道：“那依您，我该怎么称呼呢？”“那我不管！你喊师娘就是不严肃！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这样！去吧！”说完，站起来就要关门，我只好退了出去。只听到“呯”的一声门关上了。

我当时想，这是不是《水浒》里描写的，对初来犯人的杀威棒啊？可我不是犯人啊？碰见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领导，真是无话可说。我离开书记室走回经理办公室途中，有几个科室的年轻人站在办公室门口，目送着我。有的在摇头，有的在叹气，也有的在幸灾乐祸。

后来我与他们熟悉了后，才知道，他们初来时和我一样，都不知道要先去机关书记那里“拜码头”，而被机关书记以各种理由训斥了一顿来“立威”。他们提醒我，以后入党、升职、加薪都要通过他，千万不能得罪他。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才知道机关书记是最烦别人在他面前说“师娘”二字的。因他当工人时泥工粉刷的手艺太差，他原来的同事总是嘲笑他手艺不是跟师傅学的，而是跟师娘学的，我却毫不知情地撞在枪口上了。

经办主任召开会议被打脸

在公司机关，经理办公称“经办”；党委办公室简称“党办”。当天下午，经办主任召开了会议。经办包括我在内的两位干事、打字员、档案管理员参加了会议。

会议一开始，一位姓朱的女干事首先对我发难说：“你是新来的吧？听说还是个大学生，怎么这不懂规矩呢？在办公电话里，一口一声师娘地开玩笑？把我们经办的形象都破坏了！

“讲得好！工作时要严肃，称呼要庄重。念你是初犯，这次就算了！”经办主任说。

可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朱干事接了电话对主任说：“总公司的熊经理打电话找您。”主任一接电话就笑着说：“你这个当爹爹的怎么总是这样关心媳妇的事呢？想当个灰爹爹？哈哈！你媳妇升一级工资的事解决了！哈哈！不谢！不谢！把酒准备好就行。”其它科室的一听都大笑起来。

“办公的地方不是应该很严肃的吗？办公电话中怎么能说出爹爹与媳妇这种低级趣味的话呢？”我正在纳闷时，朱干事却无耻地说道：“上级领导的公事也是我们的公事；上级领导的私事也是我们的公事，我们应该为领导排忧解难，能和上级领导开玩笑活跃气氛，那是要有资格的。”

她的奇谈怪论和马屁经，让我大吃一惊，也让打字员、档案管理员两位女青年瘪了嘴，更让被打脸的主任面红耳赤，立即宣布散会。

认师叔解除打压

离经理召开的办公会只有三天了。想了解一下各工区的情况，我只有两天的时间。我于是向经办主任请示，要到各工区看一下，了解些情况，准备写胡经理在年终职工代表大会上的发言。主任听后冷冷地说：“去，可以，但没公车接送，你骑自行车去吧。”

“公车接送？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买了一条烟，准备和各工区的大小头目混个脸熟，今后好开展工作。整整两天冒着中雨，骑着自行车，我上到古田下到肉联（汉口解放大道起点至终点的延长线，公交线路有几十站）的各工程处，拜见了各位领导，专职负责人和技术人员，了解了一些数据，发现了几个问题。听取了一些意见和建议，也撒完了一条烟。我回家整理后，还附上了一些说明。星期四一清早我赶到单位将了解、整理、说明的材料交给了主任。主任看后，立即交给了胡经理。

星期四上午，天仍然下着中雨，从八点半起，公司经理、副经理、各科室领导均已到达会场，几个工区的领导也陆续地到了会场，他们抽着烟、喝着茶，互相交谈着。只有较远的三工区和设备科的领导们因交通堵塞困在路上。

这时，公司胡经理突然对我说：“小张，听说你在现场工作了八年，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吧。”胡经理一开口，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胡经理与我身上。我想，回答问题就不能用上大学时的语言，要用建筑单位的语言了。而机关书记和经办主任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虽有点紧张，但还是向经理回答道：“您请问吧！”

胡经理一笑说：“好，第一个问题，‘落手清’是什么意思？”胡经理问完，点燃一支烟望着我。我回答道：“是说，无论哪个工种在施工完毕后，都要将施工现场清理干净，不能丢三落四的。比如我们木工要将施工时遗落在地上的钉子捡起来，放入工具箱中，明天再用；钢筋工则应该把未用完的扎丝清理好后带回工程处继续使用；同样的，电焊工没有用完的焊条、混凝土工开了包没有用完的水泥、架子工暂时没有用上的扣件等都要带回各处的工棚放好，第二天再用。这既是清理了现场，也是节约了成本。”

在座的头头们听后，都点头称赞地说：“就是这个意思，讲得对！讲得好！”胡经理也微微一笑地说：“还头头是道啊！”

“第二个问题，‘三通一平’是什么意思？”胡经理又问。我马上答道：“’三通一平’是指现场施工前的准备工作。‘三通’是指施工前现场必须做到‘水通、电通、道路通’；‘一平’是指施工场地平整。如达不到‘三通一平’，施工机械、材料、施工队伍不能进场。”“哈哈！果然是从施工现场出来的。”胡经理和其他的一些头头们一起点头说道。机关书记和经办主任则十分惊奇地望着我，好像是在说：“这，你也知道？”

“第三个问题，建筑单位靠什么赚钱？”胡经理问完后，会议室的一些头头们都瞪着眼睛望着我。

“各位领导，这个问题太大了，我只能按照我八年工作的体会和不成熟的想法来说。请各位领导指正。”“不要紧，没关系，你说吧，看来你的鬼板眼蛮多的，还有两下子。”胡经理说道。其他的头头们听后都哈哈大声喊道：“撒烟！撒烟！”

我连忙起身把准备好的烟满敬了一圈，然后说道：“一，靠资质，靠质量，靠信誉接工程，有工程做就能赚钱。资质很重要，建筑队伍里光有施工员是不行的，重要的是要有工程师，甚至高级工程师吧！有了这样的资质甲方才能放心把工程交给我们做吧。就比如我们木工师兄弟星期天在外面帮朋友的忙，‘撮虾子’，若没有六级师傅掌墨，就凭我们几个‘两坨糖’，（二级木工），哪个敢把家具交给我们做啊？哈哈哈！会场笑成一团。”

“质量也非常重要。若是混凝土倒成了蜂窝麻面，甚至还露出了钢筋，你还想下回接工程？记得有一年，我们在汉口纸厂施工，差点出了个大乱子。有个车间有行车梁，需要用许多柱子撑着才行，梁要放在柱子的牛腿上。但我们有位五级木工师傅，整天把图纸夹在腋下窝里，生怕我们青工学会了看图纸，要我们按他放的线撑模板。我们边撑模板，边觉得不对，好像牛腿的方向弄反了，行车往哪里放？模板已撑好后，钢筋工也是糊涂，你木工的牛腿模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扎钢筋。

看见撑好的模板和扎好了的钢筋，想到明天混凝土一浇注凝固了，那就损失太大太大了啊！事不宜迟，我们跑回木工组里一反映，负责人和我们一起赶到现场，打开图纸一看，他吸了一口凉气，我们也惊呆了，的确是搞反了，于是我们与钢筋工连夜加班整改。好险啦！如果真的出了事，那个损失就是不敢想像了啊！恐怕甲方要把我们赶出汉口纸厂了。

“信誉”就不必多言了。质量好，又没误工期，那就肯定有回头客。如果工期定在腊月，你第二年的八月十五都没交房，那甲方肯定是先扯皮后拜拜的，大家又笑。

二、靠材料赚钱。这是肯定的。因为材料款，甲方都会拨给我们的。如果我们用以前用过的，保存较好的周转材料继续在工程上使用，我们就在材料上赚了钱。至于人工费是赚不了钱的。这时我发现我原来所在的三工程处的头头们到了，就说，除非是以前三工程处搞的什么“混合排”，让我们白天的活干完了，晚上又无偿加班，拖水泥车，打砖，工程处就节约了人工费，就赚了钱。大家一听，指着三工程处的头们哄堂大笑。“你小子，这也敢说？”胡经理大声道。结果，笑得更厉害了。三工程处的头们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我。

三，靠预算赚钱。靠预算怎么能赚钱呢？大家都嘲笑我起来。“预算时多算，会审时多要”十字方针不可外传。当然，这只能做，不能说……。“你都在大会上说了，还说不能说？”胡经理摇了摇头说道。“都是自己人，没有外人，您就当我是瞎说的……”我连忙给胡经理又点了一支烟，会场一直笑个不停。

设备科的头们一直未到，大家只有等。胡经理望着窗外下个不停的雨，叹了一口气说：“这半夜起的雨啊！”“半夜起，三五七。”我接了一句。胡经理惊奇地望着我又说：“关门起”，“清晨停。”我又接了一句，“哟嗬！你还知道这些话，说说看，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望着我。我回答道：“我听师傅说过：‘半夜起的雨，要连下三天，或者五天，或者七天；要是黄昏关门起的雨，第二天清晨就停了转晴。’”“小张，你小子的师傅是黄远恩，还是黄树洼？”胡经理笑着问道。

我大吃一惊，说道：“您认识我师傅？黄树洼是我师伯，黄远恩是我师傅，他们两位都带过我的。两位都是顶呱呱的六级师傅。”哈哈！胡经理笑道：“黄树洼是我的大师兄，黄远恩是我的二师兄，我们三人是一起学艺的。小子，我是你的师叔啊！”啊？我一听，福至心灵，赶忙站起来，朝胡经理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师叔在上，小子我不知道是师叔当面，这里有礼了！”

胡经理看着我笑道：“这不是鞠躬的事，找个时间，找个地方，你把那两位师傅请来，我也参加。你要磕头敬酒！”我连忙答应说：“磕头，敬酒！”这时会议室大笑起哄，又喊道：“磕头，敬烟！”闹了一阵子后，设备科的领导也到了。

在胡经理的示意下，会场安静下来，会议正式开始。胡经理就第四季度还剩下的两个月的任务作了详细的说明。并要求各单位根据本单位的年度指标，结合前三个季度完成指标的情况作出书面说明。把存在的问题和要采取的措施上报公司。

最后，胡经理对党办的主任开玩笑地说：“党办大主任，我把小张这个徒弟交给你了。你教教他如何写好职代会我的发言稿吧。”党办主任立即说：“好！好！我与传广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会开完中午吃盒饭时，机关书记和经办主任都挤过来和我坐在一起吃饭、经办主任对我说：“你的办公桌换了个新的，还配了块玻璃板。今后就跟我靠在一起办公；机关书记很和气地对我说:“你在公司机关行政办公室当干事，以后还会升为秘书的，不是党员不合适。你这阵子忙下地后，写一份入党申请书交给我，和机关争取入党的积极分子一起学习，听党课，争取早日加入党组织,更好地开展工作。”听了这两位的话，或终于明白了,有经理师叔作后盾,他们对我的打压终子结束了。

午饭后，我回到经办我的新办公桌旁时，朱干事非常热情地给我泡了一杯茶，双手端着放在我的桌上，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眼睛和脸上的表情，她是那么的真诚、那么的平易近人。我内心无比佩服地感叹说，真会做戏啊！我于是向她说了声谢谢后，就趴在桌上睡午党了。办公铃响，我一觉醒来，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女式的春装，忽然一阵毛骨悚然。

党办主任的绝招

午休后，我去了党办拜见主任，主任给我倒了一杯茶说：“传广，写报告不慌，我俩先谈谈心，我是部队转业的，喜欢直来立去。我赞赏你的工作态度，有热情又认真，但是你工作没经验。你想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把所有单位差不多一年的工作都总结出来，可能吗?还有那些数据与不同时期的对比说明，你更不可能总结出来,是吧？”“不过，这如何是好呢？报告写不出来,岂不影响职代会的召开了？”我说主任笑了。他说：“别急啊!你是中文系毕业的，你去过杭州灵隐寺吗？”我回答去过。“那一幅对著名的对联，你还记得？”

“记得，记得，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世上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

“哈哈，那好极了，那你告诉我这两句是什么意思呢?”主任端起茶杯和我的茶杯碰了一下说。我说：“上联的意思是，天下的事想去彻底解决，却还是解决不了，何妨用不去解决的态度去解决呢？”

“很好！很好！”主任拍着手说。“那下一句呢?”主任又问。我接着说：“世上人想要找到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结果还是没找到。后来才知道可以用不是办法的办法来解决。”主任大笑说：“精彩！精彩！”

“我现在就来教你用不是办法的办法，来解决这次职代会的经理报告。”我大吃一惊，真的还有这种办法？

这时只见主任打开抽屉，拿出一些打印好的资料对我说：“你看这是公司各个部门、各个单位，每个季度生产情况的数据和说明；现在第四季度的数据差本上都出来了。还有与去年、前年的对比也报上来了。我们不管他们的这些数据是否有水分，是否有保留。你按他们报上来的写，绝对没问题，因为他们自己说的话，不能不认账吧？更何况职代会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我接过这些报表、数据一看大笑起来，感到全身一下轻松了，还能这样操作？好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啊！我深深地向主任鞠躬表示感谢，并称他为师傅。

主任继续说：“以后你就要注意公司的每个月的《情况反映》和下面单位每个月、每个季度的生产报表和说明；以及公司领导的书面讲话，公司各科室每月、每季度的报表；平时你都留一份，或者复印一分备查。这样年终总结也好，职代会报告也好，往总公司上报也好，随时可以拈来，一点都不需要慌。最多两天就可以写好，交打字室打印。而且上、中、下的单位都会满意，都会认账，因为报告上的数据和说明本来就是他们自已写的。”

主任又对我说：“作为干事也好，秘书也好，必须明白一个道理：不是你想写什么，而是领导需要的是什么？你写得不好，不合领导的意思，那你就会被淘汰；如果你处处都按照领导的想法来写，领导就会欣赏你，重用你。也就是古时候读书人想通过科举考试获得一官半职时说的：不愿文章中天下，只愿文章中考官。你的文章合了阅卷考官的口味，你就考中了，否则就名落孙山了。”

“你之前的三个干事就是文章没写好，不合领导的意思，还不接受意见，结果却被贬到下面的工程处去了。希望你能吸取他们的教训。这不是写文学作品欣赏。可以各抒已见。这是要用来指导工作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能含糊，更不能模棱两可，让下面无所适从。”我听后，深受启发。“作为干事、秘书，还要耐得住寂寞。即使你文章写得再好，最后还是领导的作品，与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明白吗？”主任说。“明白了，明白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由衷地叹服。

回经办后，我把党办主任手上的资料进行综合，把一些数据的的说明合理地穿插进去，再把工程处领导、公司领导在各个时期的讲话作为工作的主线，安排进入到公司经理的报告中，那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我得到了上下领导一致的赞扬。在后来的文字工作中，此方法无往而不利。

本文作者

作者：张传广，1946年出生。1966年湖北省武昌实验中学高中毕业；经历文革，下放，招工，高考，1981年武汉师范学院汉口分院中文系毕业。曾任武汉建筑工程职业学校校长，讲师。退休后曾任湖北工业大学职业教育和成人教育学院江北站负责人。

来源：新三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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