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我和宋安承是青梅竹马,
两个人光着屁股蹲在街上抢东西吃的那种,
因为穷,所以我们老为了零食打架,
十多年后再见,他摇身一变成了富二代,
而我,依旧衣着朴素,爱坐在路边吃烤串,
我惊叹于他的变化,问他是怎么回事,
宋安承傲娇地一扭头:“哼,人都是会变的”
后来我们在他家投资的项目上见面,
他误以为我是被室友针对的实习生,皱着眉准备替我出头,
我拦住他,
忙解释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们要买的IP,我是原作者
他目瞪口呆,问我什么时候这么出息了,
我该怎么和他解释,
人都是会变的这件事呢?
一
收到***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和妈妈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作为一个小镇做题家,我很清楚自己花了多少努力才能够考上这所我梦寐以求的高校,成功的果实来之不易。
开学第一天,妈妈非要陪我一起去学校,临走前塞给我一千五百块钱,说是这个月的生活费,让我省着点花,但也别亏待自己。
我的眼睛一酸,好努力才忍住眼泪,
别人家我不知道,但家里只有妈妈在赚钱,要加多少班才能赚到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我是知道的。
可我暑假兼职一个月的钱都凑了学费,剩下一个月写网文,则纯是为爱发电,颗粒无收,手头上确实没钱了。
想了想,我抽出五百塞回妈妈手里。
“妈,你刚也陪我转过了,学校伙食便宜,生活费一千就够了。”
但妈妈非要让我拿着钱,拗不过她,我还是收下了。
暗下决心,要尽快找个兼职,给妈妈减轻负担。
回到宿舍,有一个室友已经到了,我笑着和她打招呼,她敷衍的应了。
看着我淘宝买的套装,和脚上没有牌子的帆布鞋,她忍不住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我当作没看见,坐回自己的床上开始铺被子。
正式开学后,女生间彼此熟悉,有了各自的小团体,
我忙着找兼职和为爱发电,没时间交朋友,渐渐被寝室孤立。
偶尔听见她们聚在一起讨论校园帅哥,我插不进话,只默默听着。
但常提及的名字里有个我熟悉的,“宋安承”。
我忍不住开口询问:“他也是这一届的新生吗?”
寝室瞬间安静下来,没人应答。
我叹口气,拿起手机打开QQ,
看着置顶的“小气鬼”三个字,犹豫再三还是发送了消息,
“你是不是也在***大读书?”
没有回复。
我上滑查看消息,都是对方给我发来的,
而那时我因为高三备考,一年没上过QQ,那些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对方发送的最后一条是:“虞枝,好样的,不回消息是吧?咱俩绝交!”
二
第二天一早,我打开手机,意外发现QQ有新通知。
难道…
我忙点开手机,是QQ邮箱信息。
我深呼吸,打开内容,是之前投稿得到的回复——
“文笔不错,但情节过于平淡,不好意思,这篇没有过稿哦~”
双重打击。
算上这一次,这月投稿的五篇里已经阵亡四篇。
但还是习惯性地回复:“谢谢编辑大大,审稿辛苦啦!”
收拾好心情翻身下床,我又点开QQ空间,开始研究新加的编辑最近发的例稿和来稿要求。
向下翻,无意间刷到好友说说,显示昵称“小气鬼”。
“最近不太用QQ了,有事加微信。”附赠一个二维码。
发说说时间是昨天晚上九点,差不多在我发送消息之后两分钟。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记仇…
我保存二维码,点击了添加好友,结果居然立刻通过了。
这说不定是和好信号?
我又试探性地发送消息。
“承安安,你不生气了?”
“之前是我错了,对不起。”
很快显示正在输入中,我等了两分钟,最后发来的却只有一个“哼”的表情包,没有了下文。
果然,幼稚也一如既往。
还想再发些什么,但一看时间,快到家教时间点了,糟糕!
顾不上什么消息不消息了,我转身出门。
……
晚上回到寝室,我身心俱疲,本来想开电脑写一会儿文,但看看室友们拉起的帘子…
说不定她们已经睡了。
虽然现在才晚上九点。
轻手轻脚的进厕所洗漱完上床,对过的帘子突然拉开,室友沈娇探出头大声说话:“喂,你怎么才回来?那个PPT明天就要汇报了,我们在群里@你抽签决定人选,你怎么不回?”
什么?
我皱了皱眉,才点开微信,发现一堆未回消息。
顾不得看,先打开群聊,我了解事情经过后抬头。
“抱歉,我今天一天都在上班,没空看手机,没回消息是我的错。”
“不过,我记得这个PPT是我做的,找材料是我,制作是我,当时我就说了不负责讲。按理说讲PPT不该把我算进去吧?”
“毕竟你们什么都没做。”
我平静地陈述事实。
“你!”没想到我会拒绝,沈娇瞪着我,却因为理亏说不出话。
与此同时,另两个床帘也拉开了,开学时鄙夷我的富家女楚雪说话了:“虞枝,我们之前可没逼你做PPT啊,是你自己要做的。”
“现在我们决定抽签,少数服从多数,你当然应该参与。”
沈娇和盛婉忙连声附和。
三
嗯,确实不是逼我做的。
只不过我在群里问怎么分工的时候没人回,一直拖到周五,我想着周一要交,再不做,我周末也没空赶,所以“不得不”提出,由我来做PPT。
我还记得消息刚发出,三个人马上“活”了,第一次那么客气,连声说“辛苦你了”。
想想真讽刺。
但这么晚回来,我稿子还没写完,无心和她们争辩。
我淡淡开口:“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我不参与,该我做的我已经做了,其他的不关我事。”
“你!到时候要是没人上去讲,平时分怎么办?我们可是一个小组的!”
楚雪还想拿分数威胁我。
“无所谓,反正我绩点和平时分已经够高了,一次小组作业分而已,我不在乎。”
说完这句话,不再管三人的反应,我拉上了帘子。
耳边传来楚雪不爽的“国粹”,伴随着超大声拉帘子的声音,我淡淡一笑,从筐子里拿了耳塞戴上,世界安静了许多。
先抓紧用手机把文章结尾,又记录了一下今天突然想到的脑洞,我才松口气,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明天有早课,连楚雪她们都已经安静下来。
我点开微信,向编辑交了稿。
剩下的消息都来自写手群和…宋安承。
我点开宋安承的头像框,发现他今早其实回复我了。
“别以为你说了对不起我就会原谅你,我可没那么好哄!”
“喂,虞枝枝你人呢?道个歉就没下文了?又玩消失?”
“要不是看你高考结束后,给我写了那么长一封信,我现在才不理你呢。”
“真土,还写信呢,发QQ邮箱不好吗?害我今天才知道你写了信…”
“你是不是又出事了?别吓我,快点回我!”
啊,原来那封信,他今天才收到,难怪那么久不理我,我还以为…
还说我呢,自己这么啰嗦,长篇大论的。
我开始打字,“承安安,对不起,现在才回你,感谢您大人有大量,愿意原谅我了,但我今天好累…”
简单的解释了下今天没回消息的原因,解释完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他估计是睡了。
我也困得要死,打了个哈欠,我发送最后一条:“晚安,承安安”。
我放下手机,很快睡着了。
四
第二天一早,我看见宋安承的回复,依旧是熟悉的长篇大论。
“我刚刚在洗澡,没看到消息…”
“昨天忘记问了,阿姨最近还好吧?”
“你也辛苦了…要不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吧?告诉我教室,我来找你。”
“晚安,枝枝。”
心里一暖,我简单回复了“好”和课表,便收拾东西下床去教室。
第一节课是思修,要汇报PPT。
发言的总共是两组,我们寝室是第一组。
坐在最后的沈娇不情不愿的从凳子上起身,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瞪了我一眼,看样子,她们最后抽签的结果是她讲。
我无所谓地低头,开始看课本。
台上传来沈娇磕磕绊绊念PPT的声音,结束后老师深思了会儿,做简单点评:“这个PPT和选题倒是蛮有意思的,就是汇报的时候要是能流利点就更好了。我想问问你们组怎么想到要讨论这个?”
沈娇支支吾吾的站在台上,回答不出。
我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盛婉低着头事不关己的玩手机,楚雪没来,不知道是不是请假了,毕竟今天下午的专业课,老师很爱随机提问。
皱了皱眉,我举手站起来:“老师,我们组之所以会选这个主题是…”
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构思之后,我看见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松口气,我坐下来,看老师在姓名表上开始计分,一会儿又意味深长的说:
“大家一个小组的,分工还是要合理啊,我会根据表现给分的,别以为可以浑水摸鱼。”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沈娇低着头匆匆回座位,路过我时又瞪我一眼。
我挑了挑眉。无所谓,再瞪我也没用,又不是激光射线,我不会少块肉。
五
上午的四节课都上完后,我准备给宋安承发消息,反正食堂离教学楼不远,不用特意来找我。
结果刚一出门,我就看见站在楼梯口附近的他。
我一下子笑了,感觉时间仿佛倒流回几年前,他也爱这样站在门外,等我放学了一起回家。
好几年不见了,他没怎么变。穿着黑色的套装,在对比下显得人更白。
他好看的脸上缺少表情,低下头仿佛专注的看手机,面无表情的时候,似乎还有点唬人。
当然,得忽略他手机上那个看起来过分可爱的兔子挂坠,
那是好多年前,我买给他的礼物。
没想到居然还在。
他看起来好专注,我忍不住想逗逗他,站在偏僻的角落里,我给他发消息,“承安安,我已经出教室了,怎么没看见你?”
少年收到消息马上抬头,目光在教室里搜寻一圈,又走进去反复确认一遍,教室里空无一人。
他皱皱眉,马上低头发消息:“你在哪儿?我就在教室门口等你,不可能错过的。”说的笃定,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有点紧张,活像我走丢了一样。
忍不住笑出来,我走到宋安承面前。
“逗你的,我刚刚就看到你了。你都在门口堵我了,我们不会错过的。”
少年的表情立刻欣喜起来,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这样有点傻,又忙把笑意收敛。
“咳,出来了就好,走吧,去吃饭。”
“承安安,你真的不生我气啦?”
“…你不是都写信和我解释了吗?我再生气显得气量很小…”宋安承变变扭扭地解释。
果然和以前一样,爱生气,但也好哄。
我刚准备说些什么,又听见他的声音:“况且我才知道,你高三过得那么辛苦…对不起…”
我心里一酸,原本想说些什么也忘记了。
久违地被人关心,让我有点不适应。
今天可是和宋安承重归于好的大日子,我忙把情绪压下去,装作轻松的开口。
“都过去啦,没事。今天请你吃烧烤吧,当庆祝,庆祝我们重归于好。”
“我约你吃饭,怎么让你出钱?喂,虞枝枝,我现在好歹是个富二代,你能不能尊重我一点,让我请客?”
“没事啦,我刚发了工资,让我表现一下嘛。”
“再说了,这次我请,你下次再请不就好了。反正以后能经常见面。”
我拉住宋安承的衣摆,拉着他往外走。
宋安承却愣了一下,漂亮的眼睛转过来专注地看我,“也对,我们可以常常见面。”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暧昧…
突然觉得脸有点热。
六
刚走到烧烤店坐下,我大方的一挥手,“我请客,你放心点。”
宋安承看了我一眼,桃花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那我先去拿个喝的。”
我点点头,看着宋安承迈着长腿向冰柜走去,一会儿就拿着饮料回来。
瓶装的可乐,红色的盖子,冰的,瓶身上还有水珠。
我和宋安承从前一起吃烧烤,冰可乐就是标配。
拧开瓶盖,我满足的喝了一口。
真好,能这样喝着冰可乐和宋安承聊天,慢慢吃一顿饭,不用急急忙忙地吃完饭去赶地铁。
自从开始自己兼职赚钱后,才更加能意识到妈妈赚钱的不容易。
今天晚上和妈妈打个电话吧,问她有没有收到我买的礼物…
回过神,我发现宋安承单手撑着下巴正在看我,目光又专注又温柔。
难得看他这么安静,我还有点不习惯…
装作自然地偏了偏头,我看着手机开口:“安承,我们点菜吧,我有点饿了。想吃…”
话没说完,我听见店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手里提着奶茶的沈娇和盛婉正在进店,因为我坐在靠近死角的地方,她们没看见我,倒是一眼看见了宋安承。
眼睛一亮,我看到沈娇转头和盛婉说了什么,表情很激动。
过一会儿,盛婉推着沈娇向我们这桌走来,沈娇的表情有点害羞,但还是掩不住笑意,半推半就的样子。
“宋安承,好巧啊,你也…”
人还没走到宋安承面前,话已经讲了一半,直到看见我,沈娇的面色骤然一沉,眼睛来回在我们之间打转,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挑挑眉,反而先开口:“好巧啊。”
沈娇和盛婉的脸一黑,看起来很不想理我,但看一眼宋安承,又装作友善地回道:“是啊,虞枝。”
“枝枝,她们是谁?你同学?”宋安承抬起头,一脸疑惑,似乎不认识她们。
“是我的室友。”我淡淡地说,接下去没了下文。
宋安承看我的反应估计懂了,我和室友关系不好。
于是也没理她们,低头和我研究起菜单来。
她们俩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沈娇犹豫再三,还是又开口:“宋安承,我们在社团招新上见过的,你不记得我了?”
宋安承抬起头,“哦,好像是吧,我没什么印象。”
“枝枝,你不是爱吃年糕吗?多点两串。”他转回来和我说话。
这下沈娇大概觉得很尴尬了,愣在原地脸一下青一下白的。
盛婉拉了拉她,“娇娇,你不是说想吃烤冷面吗?我们去买吧。”
算是解围,两个人很快走了。
她们走后,我们又看了一会儿菜单才下单。
菜来后宋安承把烤串推到我面前,突然问我:“跟室友关系不好?她们欺负你了?”
我拿肉的手一顿,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小学时他和隔壁楼小胖打架,回来后我也是这么问他的。
想了想他当时的样子,我冲着他扬扬眉,一脸傲气:“嗯,关系不好。没受欺负,她们打不过我。”
宋安承笑了,“喂,都过去多少年了,还记得呢。”
嗯,记得,也记得你打人的原因是因为小胖老扯我头发。
七
晚上回到寝室,宿舍的床帘依旧拉着。
三个床位里分别传来了连麦打游戏的声音、追剧外放的视频音和看综艺笑得超大声的锤床声。
共同点:都很大声,也不戴耳机。
洗漱完,我走到阳台外关上门,把声音隔绝在身后,给妈妈打了电话。
妈妈刚加完班回来,声音里满是疲倦,却还关心我过得好不好。
我装作轻松的语气回答:“嗯,我都好。妈,我今天发工资啦,在学校还碰见宋安承了…”
我把近期遇到的所有好的事情都和妈妈说了一遍,什么最近写文终于有起色啦,做家教涨工资啦,期中考拿了班级第一啦…
希望她能放心些。
说到后面,我听见妈妈打了个哈欠,忙催着她挂了电话。
“晚安。”和妈妈道别,我回到寝室。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娇她们又聚在一起开始聊天。
我没仔细听,刚准备从框里拿耳机塞上,就听见沈娇骤然放大的音量。
“我今天看的这个电视剧,里面那个女配真够恶心的,知道男主家有钱,所以就一门心思贴上去。”
我动作顿了顿,才见过宋安承两次,居然连他家境好都知道啊。
盛婉连忙附和,两人又和楚雪说话,“小雪,像你这种白富美,见过的想倒贴的人应该很多吧?有没有成功的啊?”
楚雪:“怎么可能,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灰姑娘,我们又不傻。”
嗯,你是不傻,沈娇她们趁你周末回家,偷用你化妆品你都不知道。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到那种乡下地方出来的人,脏兮兮的,我都要恶心死了。”楚雪又接着说,声音又大了些。
剩下两人连忙附和,沈娇:“确实,乡下地方的,就很上不得台面。”
…我该怎么告诉沈娇,她心里的男神,和我一样,从小在乡下地方长大?我们俩小时候还老蹲在路边一起吃西瓜、抢零食呢。
本来不想理的,但她们实在太吵了,戴耳机都挡不住。
我叹口气,开口:“楚雪,我之前帮你带饭,你饭钱还没给我。”
刚开学的时候,楚雪虽然瞧不起我,但因为天太热,还是求我帮她带过几次饭,不过大概是忘记了,饭钱从没转给我过。
我那时想着数目也不大,不至于让她难堪,就没提。
“既然是白富美,肯定不爱占别人便宜吧?我穷,我需要那笔钱。”我淡淡补上。
“你!不就那点钱吗,居然能记到现在,真够穷酸的,多少!”楚雪被我气到了,又不想被人说占便宜,问我。
“带饭四次,五十五。支持支付宝或微信。”
说完,我又转头看沈娇和盛婉,“你们上次拿走了我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吧?虽然是同一个牌子,但是我那瓶是新买的,刚拆。”
“麻烦你们下次别用我的东西,我有洁癖,嫌脏。”我微微一笑。
这下,三个人表情如出一辙的难看。
我没理会,坐下来打开电脑。
写了好久的长篇最近终于有了起色,已经稳在榜单前十了。
快完结了,存稿也快没了,今天不更新,就拿不到这个月的全勤了。
摒弃杂念,我开始努力码字。
八
那天对着寝室三人“摆事实讲道理”之后,我们算是彻底闹掰了。
以后再有什么小组活动,我都落了单。
好在我平常上课表现不错,班级里不少学习好的同学愿意和我一起合作。
说起来,新小组组员相处起来比室友省力多了,大家分任务都很积极,各司其职,让我省了不少时间。
长篇小说已经顺利完结,数据意外的好,趁热打铁,我开了篇新文,流量也很不错,加上前段时间拼命打工和写短篇赚的稿费,已经够付我生活费和下学年学费,也算小有积蓄。
而自从和宋安承和好后,我发现他依旧和小时候一样,却又有了些不一样。
比如总爱动不动就偷瞄我,动不动就脸红,还动不动揉乱我的头发。
我不傻,知道宋安承的这些举动代表着什么。
我想起宋安承家还没有拆迁和中彩票,一跃成为暴发户,我爸也没过世的时候。
那时我们在一块儿上学,但不同班。
每节课的间隙,宋安承总会见缝插针的来找我。
穿越了五个班的距离,路过无数个人,走到我靠窗的座位外。
那时候他个子已经很高了,五官也长开,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校服,干干净净的,是少女漫里会出现的那种充满少年感的男主角。
“枝枝。”他好听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一瓶冰可乐出现在我的脸侧。
红色的罐装可乐,贴着皮肤有些微的凉。
我吓了一跳,转过身,正对上他恶作剧成功后,带笑上扬的桃花眼。
…本来准备“骂”他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还有上个月各院校间的篮球联赛,他软磨硬泡,非要让我去看他打球。
我看不懂篮球,但能看懂他投球时矫健的身姿。
比赛结束的时候,他意气风发的转头,和队友们击掌。
又看着我的方向,露出了肆意张扬的笑,
“枝枝,我赢了。”他冲着我比口型。
…也不是不心动的。
况且,我现在能够养活自己了,谈一场恋爱,应该也不会怎样吧?
我答应了宋安承的表白,他抱着我高兴地转圈,很认真地和我说:“枝枝,我们会好好的。我会永远永远喜欢你,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嗯,我相信,因为你是宋安承。
我生日前夕,宋安承给我买了一条奢牌手链作为礼物。
我算了算新文完结的大致收入,足够回礼,便大方的收下了。
准备等我生日那天再戴上。
没想到我生日那天,刚拿出那条手链,楚雪的脸色就变了。
九
当时寝室里只有我和楚雪两个人在,她见到我难得的盛装打扮,目光莫名的看了我好几眼。
直到我戴上那条手链,她眼睛一下子瞪圆,转过来说:“喂!虞枝,你手上戴的那条手链怎么那么眼熟?好像是我之前丢了的那条…”
她快步走过来,不由分说的拽着我的手,盯着手链。
我隐约记得她最近是丢过一条手链,回寝的时候听见过她抱怨,说还挺贵的。
但或许是为了充面子,她四处找了一通就泄气了。
本来还阴阳过我两句,话里话外意思是我偷了的,可惜我最近早出晚归,基本上都不在寝室,她找不出证据,只能算了。
可现在,在她看来这就是“人赃俱获”。
不等我说话,她马上冲到楼下,硬拉着宿管阿姨上来了,“阿姨,我前几天丢了条手链,结果今天在虞枝手上看到了,我怀疑是她偷走了!”
“毕竟我们整个寝室都知道,虞枝家境差,不可能买得起这么贵的东西。”
我的手攥紧了,气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就在这两分钟内,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包括在隔壁串寝的沈娇和盛婉也回来了。
看见门口的闹剧,她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这架势,明白是我和楚雪发生矛盾了,两个人相视一眼,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神。
深吸口气,逼自己平复下心情,控制住发颤的声音,我尽量冷静的开口:“阿姨,这条手链是我男朋友给我买的生日礼物,我前几天就收到了,只是今天生日才拿出来。”
“楚雪丢了东西的事情我有所耳闻,但跟我无关。”
听见我的话,周围围观群众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已经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你撒谎,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的手链刚丢,你男朋友就给你买了条新的?而且这手链也不便宜,我这条还是长辈送的,你男朋友说买就买?”楚雪厉声反驳我。
我不意外,倒意外沈娇和盛婉居然没有帮着楚雪反驳我。
扫一眼两人,我发现沈娇的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这事情确实巧合,楚雪会怀疑也不为过,只是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我“偷东西”,真让人生气。
看着宿管阿姨为难的样子,我想了想,拨通了宋安承的电话,并和阿姨解释,
“阿姨,手链是我男朋友给我买的,女生宿舍他不方便上来,要不让楚雪和我一起下楼,几个人当面把事情搞清楚。”
我说的也有道理,阿姨点点头,疏散了围观群众,我们宿舍四个一起下楼,被盛婉拽着下楼梯的时候,沈娇的眼里又闪过一丝不自在…
十
半小时后,关于我手链来源的始末总算解释清楚。
宋安承给阿姨看了买手链时的发票和付款记录,日期和金额都能对的上,足以证明我的手链真的是他买给我的。
楚雪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我冷冷地开口:“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手链的来源,能证明这条手链确实是我的。”
“你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我偷了你的东西,是不是应该道歉?”
“我…我道什么歉,本来就是你可疑啊,东西刚丢了,你手上就出现条一样的,不该怀疑你?”
“而且你哪儿买得起这么贵的手链,男朋友居然是宋安承,真是攀上高枝了,野鸡变凤凰…”后一句是小声嘟囔,但我和宋安承耳朵好使,都听见了。
宋安承脸一黑,就要替我说话,被我拦住了。
虽然被男朋友维护是会很开心,但哪里有自己回怼来得爽。
“可你没有证据吧?没证据的时候就说的那么笃定,还拉人过来看热闹,不就是已经给我定罪了吗?”
“至于你觉得我男朋友和我谈恋爱是我攀高枝?”
“首先,我们谈恋爱是因为彼此喜欢。高攀不高攀的,你也不是我男朋友他妈,没资格说这话。”
“其次,我和宋安承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他了解我肯定比你了解我多,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最后,手链虽然贵,以我现在的收入,还是能回得起礼的,不劳您操心。”
说完话,我没看楚雪的反应,拉着宋安承转身要走,想了想又转回来:
“对了,你有件事说得对,手链不可能突然消失。你要真想找,要不报警好了,看看手链到底是谁拿的。”
“祝你早日找回,毕竟,我也有条一样的,怕下一次被盗的,是我呢。”
该说的也说完了,这次是真的拉着宋安承走了:“走吧,今天我生日,礼物收了,我请你吃烛光晚餐当回礼。”
“那真是谢谢我的女朋友。”宋安承在我脸颊上落下轻吻,我笑了笑回他:“不客气,男朋友。”
……
后来我找机会和辅导员申请,换了寝室。
而就在我换寝室不久后,听说楚雪和沈娇、盛婉闹掰了。
原因是楚雪发现了当初她不见了的手链出现在了沈娇的行李箱里。
并且,楚雪后来又接连丢了几次大牌护肤品和香水。
就在盛婉的柜子里。
…没想到,还是“团伙作案呢”。
十一
没了糟心室友,大学的节奏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时间慢慢过去,转眼来到了大四,新寝室室友们中行动快的,已经找到了实习工作。
我不准备找实习。
经过四年的努力,我现在写文的收入已经很稳定了,也陆陆续续出版了一些小说,光靠稿费就足够养活自己,还有笔数目不小的存款。
我买了房,付了首付,接妈妈来了***城,现在也可以每周末回家了。
不过最近有一家制片公司在和我谈合作,有意买下我的三本小说,改成系列IP剧,约我去他们公司协商相关事宜。
我背上新买的LV,穿上职业装,给自己撑场面,打车去了制片公司。
最近我忙着写作,宋安承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
他家一夜暴富后,深知不能坐吃山空,开了好几家公司,没想到这些年居然也站稳了脚跟。
大四,快毕业了,宋安承理所当然开始忙“家族企业”,每天忙的焦头烂额,一个月前去外省出差,谈项目。
算起来,我们也一个月没见了,最近都靠手机联络感情。
正好今天宋安承回来,我们约了见面。
我没告诉他我的书要拍成电视剧了,想等晚上见面再给他一个惊喜。
为了让“惊喜”更突然些,他问我最近在干嘛的时候,我还特意告诉他,我最近写职场剧情遇到瓶颈期了,所以找了份实习,体验职场生活,给新书找找灵感。
和对方公司的负责人详细沟通之后,我们终于商定了各种细节。
定下了IP改编的版权费,我还争取到了改编剧本的权利,也算圆满。
看一看时间,差不多是五点半,正常的下班时间。
宋安承问我在哪儿,我顺手给他发了定位,又玩心大起,继续打字:“刚下班,正好来接我吧。”
在对方经理的陪同下,我们进了电梯,随着写字楼里陆续下班的其他员工一起下楼。
出了电梯,我和经理点头示意,拒绝了他再送的举动。
看着对方经理走远,我转身也准备离开,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虞枝?”是楚雪的声音。
算一算时间,宋安承应该快到了,我没打算理她,想绕过她走。
但她看了看我的包,又看了看刚离开的中年经理,目光中不经露出些了然的情绪。
她突然特别大声地说:“呦,好久不见啊虞枝。怎么,换男朋友了?不和宋安承在一起了?”
“也是,富二代都是玩玩而已嘛,也快毕业了,差不多是要到分手季了。”
“新男友也挺不错啊,虽然年纪大点,会疼人嘛。LV,挺好看的。”
皱了皱眉,我看着随着她的话逐渐聚拢的看热闹的人群,觉得这一幕可真眼熟。
上次明明吃过亏,时隔三年,居然还不长记性吗?
十二
不过她没成长,不代表我没有啊。
刚准备回击她,我听见宋安承的声音响起,“枝枝。”
他穿着西装,迈着长腿向我走过来,这一幕,好像也很熟悉。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我们就在一起三年了。
没理会楚雪和围观路人们看好戏的眼神,他走到我面前态度自然地揽住了我的肩膀,神情亲昵,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刚刚路上有点堵车,我来晚了,今天上班辛苦了,你饿不饿?”
啊,才想起来,之前和宋安承开玩笑找了个实习来着。
打算和他解释一下,结果楚雪先开口了:“宋安承,你女朋友都出轨了你还护着她呢?”
嘲讽地看一眼楚雪,宋安承淡淡开口:“你是觉得我女朋友和你一样眼瞎吗?有我这种男朋友,她还会出轨?”
愣了愣,楚雪大概自己也觉得这逻辑有点说不通,但又强撑着回应:“那谁知道呢,你是富二代又怎样,你家里又不一定同意你们在一起,或许虞枝就是知道这点呢。”
“再说了,那男的是她上司吧?正常实习生,哪需要上司特地送她下楼?”
这理由就更牵强了,也没什么亲密举动,一起下楼罢了,况且…
宋安承冷笑了一下,牵起我的手,晃了晃我们手上同款的情侣对戒,那是我们订婚时的订婚戒指。
“麻烦你看清楚,我们已经订婚了。”
“另外,我未婚妻实习的星耀影视我们家也是有股份的,你说她为什么想不开,好好的老板娘不做,要出轨自家员工?”
咦,这个我不知道。
我拉了拉宋安承的衣角,“安承,这家公司你们家有股份吗?”
“嗯,我刚刚看到你的定位,还给你发消息呢,想说好巧,这公司就是我上次和你提到的那家,和你写作的网站有合作关系的。”
宋安承转回来看我,目光温柔。
哦…我刚刚没看手机来着,不过…
我冲着宋安承眨了眨眼:“安承,既然这公司你们家有股份,你知不知道星耀影视最近打算改编IP的新项目?”
“《星轨》三部曲,我是原作者。今天来是来谈版权费的,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才故意说是实习的。”
“早知道是你家的产业,我版权费就少拿点了,打个九五折。”我开玩笑说。
还没等宋安承回应,围观的吃瓜群众已经开始沸腾了。
“呀,本来以为是正常吃瓜、打脸戏码,没想到主角居然是我喜欢的太太!”
“《星轨》三部曲超好看的,居然是原作者哎。太太,真的要改影视作品了吗?谁演啊?”
“你的新书什么时候写完,今天更新吗?”
…没想到我的书在白领阶层里还挺受欢迎的,意外遇到淑芬…
后来场面就变得很奇怪了,大家不再在意这个八卦了,一叠声地开始问我和小说有关的问题,还有问我要签名的…
我只能扬起笑脸,认真给淑芬签名,至于和改编有关的事情…
抱歉,剧还没开拍,我不知道。
总之,等我终于找到间隙,被宋安承拉出人群,好不容易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粉丝见面会”的时候,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而楚雪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灰溜溜的走掉了。
这一幕,感觉也很熟悉。
十三
晚上吃完饭,我和宋安承手牵着手走在江边,算是饭后散步。
太阳早就西沉,月亮悄悄升起,银色的月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非常梦幻。
晚风吹在身上有些凉,宋安承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我的肩上,又替我撩了撩额角的碎发,看着我的眼神深情且专注。
感觉这几年下来,他成熟了好多,说话做事也越来越温柔体贴了。
我给他的微信备注也从“小气鬼”到“男朋友”再到“第十四年的见异思迁”,听起来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觉。
QQ已经好久没用了,备注还停留在初始的“小气鬼”上。
微信代表的是关系的现在时,QQ则留存了旧时光的记忆,
算起来,我们居然已经认识十四年。
我想起宋安承初中时,爸爸买的彩票突然中奖,老家又拆迁成功,一夜暴富。
宋爸宋妈买了别墅,带着宋安承离开了老房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
但我们两家并没有断联,作为邻居的时候,宋家和我家相处融洽,宋安承和我也是,我们还是常打电话,在假期相约出去玩,只是不再放学一起回家。
可后来宋安承上的补习班越来越多,宋爸宋妈开始创业,也忙着应酬,两家的联络逐渐变少了。
我第一次开始担心和宋安承的关系。
我十六岁生日那天,周三,住校。爸爸妈妈给我打了电话,说等周五来接我,再给我补过生日。
我收到了宋安承寄到学校的礼物,一对很漂亮的发卡,里面还有封手写的信,写着祝我生日快乐。
明明宋妈送他去上了书法课,字还是这么不好看。
但我很开心。
到了晚自习,老师突然让我出去,说我哥来看我。
我好奇地走出门,看见宋安承站在树下,手里提着蛋糕,祝我生日快乐。
少年的眼睛被烛火照亮,亮晶晶的,写满了真挚,催着我许愿。
我许了三个愿望:第一愿爸妈身体健康,第二愿我高考顺利,第三愿我和宋安承,青梅竹马一辈子,永远不失联。
可惜我许的愿好像不够灵。
爸爸在我高三那年车祸去世了。
我哭了一夜,第二天看着妈妈悲痛的表情,决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早点为妈妈分担。
宋安承和我一样,已经高三了,因为怕影响他学习,也因为我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的,没心情回消息。
我收到他发的消息之后,没理会。
只发了一条“高三了,不常上QQ”后,就单方面切断了和他的联系。
我想着,等我高考结束并收拾好心情后,再和他讲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之前闲聊,我们说过彼此的目标院系都是***大,我成绩不如他好,我想努力冲刺一年,到时候和他顶峰相见。
我是在高考后才登上QQ,发现他给我发了那么多消息,问我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回消息。
怕用QQ回复显得不够重视,我给他写了好长好长的一封信,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都过去了,所以能够坦然提起,告诉别人了。
我不知道他没看到我写的信。
我以为他放弃我了。
我许的愿望,一下子又失效了一个。
十四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我们没有失联,我们还是在一起了。
“承安安…”我突然开口叫他。
“怎么啦,枝枝?”他回应我。
我看了看他另一只放在口袋里的手,问他:“承安安,都一晚上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和我求婚呐?”
宋安承的脸一下子红了,结结巴巴地问我:“你…你怎么…你怎么知道…”
“在餐厅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中途餐厅不是还上了蛋糕吗?我本来以为你会把戒指放在蛋糕里,害我吃蛋糕的时候小心翼翼,就怕不小心把戒指吃了。”
“结果蛋糕都吃到底了,什么也没有,虚惊一场…”我无奈地叹口气。
“我…我本来是打算放蛋糕里的,就怕你吃蛋糕不方便,才…”
“虞枝枝,我还没想好怎么讲求婚词呢,你怎么就说出来了。”他也学着我叹气,耳朵都红了。
“不用想了,我教你,很简单的,你就直接问‘你愿不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就好了。”我教他。
“喂,虞枝枝,这也太朴素了吧!你不是小说家嘛…”
“哎呀,你不知道,读者看小说最烦男女主谈恋爱磨磨唧唧、拖拖拉拉的了,我们都到大结局了,那些就省省吧,反正不管怎样,结局都只有答应或拒绝…”
“那…虞枝枝,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和我永远在一起?”宋安承将我们交叠的手改成十指相扣的模样,表情我却读出了“不许说不愿意”。
“好吧,我愿意。”
宋安承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抱着我又转了一个圈,之后小心翼翼地给我戴上戒指。
我们在月下的江边拥吻,我没闭眼,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忍不住想笑。
十六岁许过的愿望,总算还是灵验了大部分。
应该觉得知足了。
完
文/羁鸟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qiantufanwen.com/278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