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生活每一天——面试

投稿用户 • 2022年10月27日 am9:23 • 学科资料大全 • 阅读 475

下很大的雨，我去面试。

五十岁的人了，去一个私立学校应聘生活老师。提前约好的九点钟开始，我早到了十分钟，雨衣淌着水，透过明亮的地砖看肃穆幽深的过道，我将雨衣挂在了楼梯拐弯的扶手上——应该不会影响环境吧！

校务室的人请我先坐一会儿。我有些局促。屋里只有两个女士，在沙发上针对一个文件盒窃窃轻语，我贴着门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沙发前面是红木的茶几，茶几后面是整齐的办公桌，桌子后面是同样红木的文件柜，柜子角落里，半屋高的绿植茂盛葱郁。我细细地看墙上的教育口号，又对着旁边桌角的一摞十六开试卷巴巴地辨认——这是老师的考核，是另一个竞争机制下的关乎生活和生存的考量。

另外三个应聘者集齐之后，我们被请去会议室。又是一水儿的红木长桌板椅，伴着丝丝的空调冷气，我们偷偷的私语被无限放大，带起回音。我问“你有五十岁吗? ”她笑“五十多了……我去年就来问过，工资低，没干……”我问“怎么今年又来了？”她笑还在，迟了一下才淡淡地“出了变故……”旁边人插话“听说这个学校工资开得比别的学校高，到底是私立，老板有钱，房产、百货、教育啥都干……”“你也退休了？”“退休谁来干这个，——俺是农村的，没文化，就是一身力气。”“听说要住校……”“住呗，都出去打工了，一个人，咋住都行，你不想住，我替你……”我咂咂嘴，好一个爽利的姐妹！

等了好久，主管才来。副管说：她去跟校长汇报工作了。我不太耐烦这些官僚的谎话，只看了看他干净挺括的淡蓝色衬衫，年纪也不小了，精神头还行，就是站在主管身边——女的，三十多岁——他可就缺了大气和底气。

面试要一个一个来，我排第二。我在走廊上走了三趟，记住了校长室，教务室、综合办、研修室、副校长室、网络室和心理咨询室的具体位置。这一层没有财务室，大约在楼下，学年收费的时候太忙乱，不可以打扰高层领导正常办公，也不应该在楼上，毕竟人迹罕至——危险！

我被叫进去，对面坐了三个人，中间女的是主管，旁边分列两个“陪审”，她将眼睛从我早前留下的表格上移出来，很亲切地问我之前做过什么工作，家庭情况，我答得不仔细，她也不深究。开始介绍应聘岗位的情况，我静静地听，坚持不插话，她终于探前身子问我：“还有什么不明白吗？”我说：“一层楼几个寝室？”“十五个。”“一个寝室住几个人？四个？”“八个。”“哦……”“你需要每天早上五点半——根据季节会有小副调整——催他们起床，然后打扫卫生，中午等他们午睡去上课，我会给你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大约晚上十点半熄灯，照顾他们睡觉之后你也可以休息了。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意思就是除了在教室上课的十个小时，这一百六十个孩子剩余的十四个小时由我负责，包括吃喝拉撒及健康安全……”“对对——我觉得你能干好。”“我也觉得我能干好，我喜欢孩子，看见他们我就快乐，和他们在一起，我不用设心防——可是我又觉得，一周工作六天，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岗，甚至于半夜做梦也要工作，因为一不小心哪个孩子吃坏了肚子或头疼脑热，我要连夜照顾他们——不是十六个，是一百六十个，机率很大。而二千三百块钱的工资不能匹配我付出的精力，其中还包括三百块钱的考核奖，很容易这三百块钱就不是我的——还有，楼下门卫还能上十二个小时休十二个小时，我即便是孤家寡人，铜浇铁铸在这里工作一阵子可能也要——去光顾隔壁间的心理咨询室。也许还光顾不了，它应该是为交钱的人设的，不为要钱的人服务……”

“你以前只是做过文员吗？”“是，我不太招人喜欢，所以只做到文员。谢谢你们，打扰了。”

我在雨里骑车去医院，因为胃疼。第二个疗程的药该取了。这一天的雨下得格外大，伴着闷雷，滚滚就在耳边。如我一样在雷雨里奔波的，都是无奈何，你不奔有人奔，你不上岗有人上岗，无知的、无觉的，用一身力气，卑微地讨一段生活……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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