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有颗强大的心脏,只有强大的内心才有快乐的人生。
回忆一下小时候和母亲一起的日子
致敬”二舅”
儿时记忆--推磨
小时候,在老家有很多快乐的记忆,冬天在家东边的大沟里滑冰,夏天跟着哥哥去粘知了,下河摸鱼。晚上大人在门前的席上摇扇纳凉,我们小孩子家去一边藏猫猫,丢手绢。快乐非常的快乐,也有特别犯愁的事,那就是推磨。
都知道煎饼是山东的名吃,特别是我们沂蒙山区,更对煎饼有着特殊的喜好。
煎饼单独吃起来是各种粮食的香,最好是把各种菜卷在里头,最著名的就是山东的煎饼卷大葱,还可以卷咸靠(音)鱼子、辣椒炒鸡蛋、卷各种咸菜。在物质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还可以卷猪大油、花生油,甚至可以卷上盐粒、红糖,各种各样的口味,都可以在煎饼的包裹之中,既满足你的味蕾之欲,又填饱了肚子。做为北方人,煎饼是我见过最百搭的主食之一。
提起煎饼,就不得不说煎饼的头道工序推磨。那时候在农村家家都有一盘石磨,是家里的固定资产,比锅碗瓢盘都重要,是吃饭的大家什。烙煎饼用的糊子全靠人工推磨磨出来,然后在鏊子上一张张烙出来。基本上一周得推两三次磨,那时没有冰箱,煎饼时间长了,会变馊长毛。不象现在物质生活极度丰盛的年代,只要有钱,大街小巷、超市都可以买各种美食。
妈妈一般会在推磨的前一天晚上就提醒我们,明天要推磨了,早点睡觉明天早起。她会在头天晚上把地瓜干泡上,把磨棍,磨绳都找好备用。第二天早五更妈妈就起床用菜刀把泡软的地瓜干剁碎,和小麦玉米等杂粮泡在一起,放在一个大盆里备用。接着把磨盘、磨槽都刷好才叫我们起床。
我们家七个孩子,大哥大姐他们在县城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父亲长年在外工作。
我和小哥哥小姐姐是挨尖的三个小孩,是推磨的主力军。那时我应该八九岁的样子,小姐姐十二三岁,小哥哥十五六岁。在我们之前是上面的哥哥姐姐推磨,一茬接一茬,家里的青石大磨,我们家每个小孩都推过,那时感觉磨道是永远走不完的路。
妈妈收拾好后就开始叫我们起床,那时的觉真香啊,怎么也睡不够,叫醒那个,这个倒头又睡了,妈妈会哄我们:起来干完活再睡。可年少的我们,只要肯从床上起来,哪个还能再去睡一会,推完磨或者去上学或者出去找小伙伴们玩了,冬天天寒地冻,起个床更是难上加难。记忆中妈妈好象也没对我们发过火,她或许也心疼我们,想让我们多睡会,可她一个人又不推不动那个偌大的石磨。
妈妈生于二十年代,是裹着小脚的,我们一般都不会让妈妈推磨,有时实在累了会让她替换一下。妈妈虽然是小脚,可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受脚的影响,总感觉她特别有劲。很多邻居孩子羡慕我们,说我们家大人在外头上班多好,我倒是很羡慕他们家的大人在家里,里里外外的活男劳力都干了,小孩子们不用象大人那样干活,妈妈也不用干好多本不该属于她干的体力活。
我家后院的婶子,我去她家的时候就经常看到她坐在堂屋里纳鞋底,绣鞋头,叔叔和成年的姐姐们在推磨,干各种活。
推磨前我们还要为磨棍争执一会,哪个好使,哪个不好使,早晚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个,好像磨棍好使就不用使劲了一样。一块推磨的邻居家都开始推第二盆粮食了,我们家的推磨工程才刚刚拉开序幕。
哥哥个子高些,他就负责往磨眼里添粮食,叫添磨。不能多放,糊子会太粗,也不能少放,会走空磨,把磨齿损坏了。一边推磨一边掌握着添磨,时间长了,哥哥也能摸出规律,转几圈添一勺粮食,磨出的糊子粗细均匀。磨槽的口下面放着桶,白白的糊子堆满了磨槽,顺着淌到桶里,妈妈就用糊子烙煎饼给我们吃。那个时候我感觉添磨是个很了不起的活,因为会有人夸:长大了,会添磨了。我就一直没有添磨的机会。
三个十几岁的孩子,推着一个偌大的石磨,一圈圈的走着,太无聊了,有时哥哥会讲故事,唱会歌;有时我们三个人会合起来一块使劲,象风一样跑着使劲推几圈,这种情况不会持续时间长,就象百米跑,路程短还可以,可推磨就是马拉松,又累路程又长,一圈圈没完没了。一会闹,一会笑,大部分时间还是无聊枯燥又累。有时推不动了,就互相指责谁没使劲,查找不使劲的方法,就是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谁的磨棍掉进糊子谁就没使劲,磨棍靠磨盘的那头都沾满了白白的糊子。
经常是一次磨推下来,我们要大争小吵好几次,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妈妈一边收拾着草和鏊子,一边当着我们的裁判官,看谁没使劲,谁又晃人了。
后来,我去后院的婶子家玩,看到堂姐们也在推磨,她们家的磨棍就很干净,我回来问妈妈,妈妈说她们都是大人,推磨不晃人。我才知道原来别人家推磨不象我们家这么费事,人家也不会经常掉磨棍的。
推磨是很磨练心性的,再着急也得一步步一圈圈走出来。我现在的好脾气,还有面对生活中困难不逃避不低头的勇气,或许得益于磨道中一圈圈的磨练。
那时我们经常期待着上班或上学的哥哥姐姐回家,听说他们回来妈妈就会准备粮食,趁着他们在家推一次磨,他们走的时候会带着烙好的新煎饼,补充一下食堂打饭的紧缺。每次哥哥姐姐回家我们就象过节一样高兴,因为我们这些小的就可以不用推磨了。
最盼望的的还是农闲时舅舅到我们家来,特别是牵着他家的小驴来的时候,我们更高兴,妈妈会安排舅舅在我们家住下,他们姐弟俩会聊家常聊到很晚。第二天要推磨的时候舅舅把小驴蒙上眼睛,套上驴套,把小驴牵进磨道,舅舅在一旁照应着添磨。我们就从磨道里解放出来了,不用推磨的时候起床也不再那么费事。我们会帮着妈妈扯烙煎饼用的干草,支鏊子,找放煎饼的盖顶,做烙煎饼前的准备,有时还可以睡个懒觉。
我们吃完饭去上学了,妈妈还在锅屋里烟熏火燎地络煎饼,几盆糊子不知要烙到什么时候。现在想来父母真不容易,父亲天天在外辛苦奔波,母亲在家也是一刻不闲着,家里地里的活没黑没白地干,那么多孩子,都张着嘴问她要吃的,还得为家里鸡毛蒜皮的大事小情操心,那种辛劳自是不必多说。或许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不容易吧,为人父母,就是想着把孩子都拉扯大,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再苦再累也不觉得。
后来,我们长大了,围着妈妈说起小时候推磨的事,妈妈说推磨时谁不使劲谁使劲她看的很清楚,使劲推磨的人,肚子被磨棍挤得瘪瘪的。不使劲的人两只手抱着磨棍,一停就会掉。也都是小争小闹,谁都没有撂挑子不干,也就睁眼闭眼了,推磨也是个力气的活,能从头到尾把糊子磨出来,就不简单了。
妈妈的宽容和理解让我们相视一笑,原来我们的小聪明都被妈妈看在眼里,只是不点破而已。妈妈在生活中很少戳穿我们的小伎俩,因为不是原则性的错误,都是小孩子的小把戏。捡个合适的时候她再说出来,说的是谁都会悄悄改掉,给我们留足了面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有了电磨,准备好粮食,用自行车带去一会功夫就磨好了,后来又有了机器煎饼,代替了手工煎饼。虽然有了各种机器煎饼,我们还是喜欢吃手工烙的煎饼。
我们长大了,不用在磨道里推磨了,妈妈也老了,老到不能再烙煎饼给我们吃。在磨道中走过的一圈圈无聊枯燥和劳累,虽然也让我们争争吵吵,鸡飞狗跳,但也让我们明白了只有团结起来,一大家人抱在一起才能渡过生活的难关。
父母已经离开我们很多年,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家产,可在这个世上,七个兄弟姐妹就是父母留给我们的无价之宝,我们一直相亲相爱,彼此照应,谁家里大人孩子有事,都尽最大力量去帮助和解决。
现在我们兄弟姐妹聚在一起,说着话就会聊起从前,说起那时推磨的情景,还是会说起谁使劲谁偷懒,现在说起来已是很轻松,把当初的小伎俩当成了玩笑开着,我们在回忆旧时光,回忆兄弟姐妹一起推磨,一起艰辛讨生活的日子。回忆着妈妈烙的煎饼,那种带着母爱的香味一直萦绕在我们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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