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话是有道理,但在寻找终身伴侣 时候美貌就不能作为唯一的标准。如果在美貌和善良不可兼得的情况下,你会 怎么选择呢?我的同学就在这个问题上铸成大错,美好人生变得一塌糊涂,一个学有所长的医生成为终日卧床,半身不遂的患者。
最近一次看到我的同学魏志君是在公园里。他拄着拐棍,步履蹒跚地在锻练走路,我以为认错人了,过去一看,还真是他。五十出头,头发已经花白,我在外地工作十年 ,印象中他是一个外表善良忠厚,五官端正 个子中等的人 可是眼前的他,弯腰驼背 ,两眼无神,口齿不清 要不是他儿子认识我,叫我一声叔叔,我真以为是另一个人。他含糊地和我打了一声招呼 ,多年不见了,我和他坐在公园的长椅子上聊了起来,他的儿子不时插话,我才弄清了原来他是脑梗塞后遗症,刚刚从医院出院在进行恢复性锻炼。我安慰了他一番,都是同行,也没有必要说太多的注意事项,就从身上拿出一些钱来,大概几十张吧,塞到他口袋里,怕他不好意思收,说了声保重身体!就匆匆离开了。
半年过去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外地出差,没有空去公园,魏志军的事也渐渐淡忘了。可是今天,妻子突然说“你同学魏志军脑梗塞昏迷到上海住院去了”。我骤然一惊,感触良多!
他和我是中学同学,后来又一年考上医学院 ,一起分到现在这个医院,说不上青梅竹马,也是渊源不浅,他的境况,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家境贫寒,出身于农村,中考凭自己的成绩考到本市重点中学理科班,正好和我同班。我们还是一个寝室,虽然各人生长环境不同性格也不一样,但都有共同目标 ,也就相安无事。
我虽是在理科班,但我从不死记公式和定理,我能够通过解题把所有的公式定理烂熟于心。他属于勤奋拼搏型,天天晚上熬到息灯铃声响,还打着手电筒看书。我学得很轻松,有的是时间打篮球,看电视,读小说,还到文科班听课。我们一伙人电影《红高粱》就看了五遍,搞得从不看电影电视的魏志军也偷偷去买票看了两次 ,看完后常常对着对面墙上印着巩俐头像的《红高粱》海报发呆。寝室同学又给他起了个外号“伪君子”。从这时起才知道他是一个闷骚型的男人。我和他天生不是一路人,我是嬉笑怒骂,皆为文章,操场图书馆都是教室。从不亏待自己。所以同窗共寝(室)四年,(另一年在实习)我们没有什么话题。但感情还是有的,无需多言。有几次几个自认为颜值高的班花要取笑他,我一瞪眼,她们不敢多嘴,悻悻而去。
毕业后一起分到本市医院 。他在儿科我在内科,继续同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二人因为不同的原因走了到一起来了,都成了大龄青年。我当年脑子里还满是红楼梦陈晓旭的形象,但我心里还是清醒的,既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就以心地善良,品貌端庄为首要标准,什么诗词文学,琴棋书画,那些“熊掌”就是我个人的精神家园了。改变了标准,我心中的鱼儿就很快就游到了我身边。
魏志军和我不一样,他外柔内刚,在坚守自己的择偶目标上比我更为执着,他坚 持颜值优先的原则,我们医院几个同行 都不屑一顾(不过也许顾了没入选 ),最后有人介绍一个市 政府办公室的女秘书。两人一见面就相见恨晚,如胶似漆。听人说,自从认识这个女人以后,他就魂不守舍,几次接班都迟到了。不到一星期 就发下请帖来了,我听到到一些风言风语,出于好意, 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劝他不要太急,婚礼能不能晚一点 举行?谁知他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嫉妒他的美满姻缘,很不高兴,话不投机就挂断了电话。
果然,魏志军结婚不久就说老婆怀孕了,我们都说:看不出来,平常蔫糊糊的一个人,关键时候火力还是够猛的,这是背后的话,那天我们几个同学还是把他拉去,灌了他几瓶黄汤,他一高兴就爽快地买单了,在迷糊中他说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真是天意呀…….
不到九个月,他的孩子就出生了,虽然按他们认识的时间算是早了一些,可人家也许是早产呢。这个时候我 一门心思都放在自己老婆怎么能够优生上,也没精力想其它。
接下来我们都忙得昏天黑地,生小孩,送幼儿园,读小学,我和老婆都没有父母,一切都靠自己,生活要继续,工作不能马虎,我们风雨同舟,这个时候我才深深感到,我当年的决择是多么正确——如果不是老婆吃苦耐劳,产假期满就接手了大部分家务,当时单位抽我到办公室进行创建三甲医院的工作,我天天加班加点写材料回到家只怕连饭都吃不上,还不要说有一个刚刚蹒跚学步的小东西。虽然没有时间享受风花雪月,有一个安宁的后院也已经心满意足。
可惜我的同学这一次运气就不太好了,她美丽的娇娘,什么家务都不做,请了好几个保姆都被她气跑了,一年要换十几个保姆。在没有保姆的日子里,只有魏志军亲自上阵,买菜做饭,洗尿布(那时没有尿不湿)。尽管如此,他仍然无怨无悔,有一个鲜花一样的妻子是他一生最大的梦想,如今梦想成真,他是宁可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多做一些家务,多洗几块尿布。只是一到上班时候他就打瞌睡,这让主任很不高兴,有几次连分管的病人都忘记查房了还是实习同学提醒他。主任看在眼里 ,记在心里,年终时候效益工资 比同事少了一截。
小孩上幼儿园了,大人也轻松了,可是魏志军的眉头却拧成麻花了,经常长吁短叹。喜欢八卦的同事说,他家的那支花早就和他同床异梦,另踩高枝了,现在天天在舞厅进出,夜不归宿,身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忍不住问道:小魏就没有办法对付这个女人吗?不会去找她单位吗?同事一笑,你还不知道,她现在最亲密的就是她领导,要不是人家为了找个顶包的当年还轮得到小魏来摘这枝“滨江一枝花”哪!不过这绿色的帽子也是戴定了。我听了都坐不住,离开了办公室。
是啊,人要量体裁衣,你小魏明明是一个乡下苦孩子,偏偏 要喜欢什么风情万种的艳美娇娘,你明明说话都吐字不清,偏偏要娶一个伶牙俐齿的领导身边的生活女秘书为妻,这不是自找苦吃又是什么?我为你不平也恨你不争!自从你看过《红高梁》的电影后盯着巩俐的画像发呆我就知道你完了!
当我孩子小学毕业后,我感到儿子的成绩不错,而且相当稳定,就和一群不甘寂寞的同事到沿海城市去扑腾了(应聘工作)。一 晃就是十年,想不到老同学现在变成这等模样!
我老婆告诉我,你走后不久老魏那个女人越演越烈,经常通宵不归也不管孩子,老魏说她几句,又被她骂得瞠目结舌,气喘吁吁。有一次忍无可忍, 动了手,第二天就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打了个鼻青脸肿。为了孩子又不想离婚,他只能把一肚子委屈咽下去。加上他本来就自卑,不善表达,久而久之就得了郁 抑症,年纪不大还得了冠心病,总之他现在是一身是病,苟延残喘。在这种情况下,他那个女人以魏志军不能履行夫妻义务为由,提起离婚诉讼,法院调解无效,判决同意离婚夫妻财产一分为二,孩子由女方监护,每月男方支付生活费用三千元。
魏志军在无奈之中曾想过做亲子鉴定,可他实在和孩子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万一鉴定结果不是他的儿子,不仅对他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对孩子的心灵也是一个严重的创伤。他又一次选择了退让。这样他起码不会一无所有,至少还有一个儿子能够来探望他,没有白来这人间一躺。
离婚以后,魏志军没有再上班。他还不到退休年龄,单位考虑实际情况给他一定的生活费,在病情严重时还会派人来照顾他。
最近听说他回到省城医院后脑栓塞又严重了,发展到半身不遂,不能下床了,我很难过,准备去省城看望他一次,再不去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看来,他是朝不保夕了,一个医学院的毕业生,一个年富力强的医生,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就由一个意气风发的知识分子变成一个奄奄一息的中风患者,这里固然有他自身性格内向的因素,而决定性的原因还是一个不和谐的婚姻家庭关系要了他的命,是那个貌美如花,风情万种的女人,让他飞蛾扑火,失去了美好的青春年华,在他即将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不会雪上加霜,和他说起这些,但愿他能明白这一点,才不妄来人世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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